鉴赏判断的第一特性

鉴赏判断规定的对象,在关涉到(作为美的)愉快中要求着每一个人的同意,好像那是客观地一样。

说:这花是美的,就等于说这么多,把她自身对每个人提出愉快的要求重复说一遍。对于她的香味的舒适,她却完全不提出这类要求。对这个人适意的香味,另一人会感到头晕。从这里面人们只能推想,美应该看作花自身的一个特性,不是依照着不同的头脑和那么多的感官,而是后者必须向着她看,如果他们要想评定她的话。但事实仍不是这样的。因为鉴赏判断正是建立在那里面,即它只是按照那一性质称呼一事物是美的,在这性质里这事物依照着我们吸取它的方式来呈现自己的。

此外我们要求于每个要证明主体的鉴赏力的判断的,就是主体在自己的判断里不需要到别人的判断里去摸索经验,去求教于他们的对于那同一对象的愉快或不快感,所以他的判断不应该作为模仿,依据着一个物件实际上普遍地令人满意的而是先验地说出来的。但是人们应当想,一个先验的判断必须包含一个来自对象的概念,这概念包含着关于对它认识的原理。而鉴赏判断却绝不基础于概念,并且处处不是认识工作而仅是一个审美的判断。所以一个年青的诗人不肯让公众的,也不让他的朋友们的判断,说他的诗美,来动摇他。假使他听从他们,那就不是因他现在另行评判了,而原因是在于他,纵使全部公众是具有着错误的鉴赏(至少在他的意见里),自己仍然愿去适应庸俗的妄见(甚至于违反着他的评判)、以追求人们的赞赏。只有到后来,如果他的判断力由于训练更加锐敏了,他就自愿地放弃他以前的判断,像他完全根据于理性来掌握他的诸判断一样。鉴赏只对于自主性提出要求。把别人的判断来作自己判断的规定根据,这将是他主性了。

至于人们有理由赞美古代的作品推为模范,称呼它们的诸作家为典范,好像是作家里面某一种贵族,这个贵族通过他的行动给予人民以规律:好像指示出鉴赏的源泉是出自经验的,而驳斥着它在每个主体里的自主权的说法。若果这样,人们也将同样可以说:古代的数学家,—他们是直到现在我们被视为综合方法具最高严密性和优美的不可缺的模范——也是证明了我们方面一种模仿的理性和这理性没有能力从自己内部用极大的直觉力通过概念的构成产生出严格的证明来。假使每个主体完全从他那自然素质的粗糙的根底开始,那么,就会完全没有对他的力量的运用,无论这是怎样地自由,甚至于对我们的理性(这理性,它的一切判断是从先验的共同源泉汲取来的),不陷入错误的诸试验里去,假使没有别人用他的试验走在他的前面,这并不是使后来继承者只成为他的模仿者,而是通过他自己的行动历程把别人带上路,以便他们能在自己内部找寻原理,并且这样找着他们自己的,常常是更好的道路。就是在宗教里面,在那里面每个人确是必须把他的行动的法则从他自己内部来获取,因为他对于这层将由自己负责,不能把他的过错的责任推诿到别人作为他的老师或先驱者的身上去,他却又是永远不能够通过一般的训示格言——这些训示格言或是从教士们,或哲学家们,或者也是从自己内部汲取来的——这样多的装备起来,像通过历史里树立起来的一个道德的或圣行的模范那样,而这模范并不使那从自己的和原始的先验的道德的观念置于无用,或把这些变成一种模仿的机械主义。一个示范者对于别人能够具有的一切影响,它的成就的最确当的称呼应是“继承 Nachfol- gen”,即对于一个行动的继承,而不是模仿。这称呼的意义就等于说:从那同一的源泉里来汲取,像那先进者自己所以汲取的,并且只学习先进者在汲取时是怎样做的。但是在一切机能和才能之中正是鉴赏最需要范例,即那些在文化的进展中获得赞扬最久的,免得不久又成为粗糙的,落回到那些初试验时的粗野状态。因为鉴赏的能力是不能由概念和训示来规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