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泰塔斯结婚

我即将结束这篇故事。

为什么要详述那悲惨的最后几年?

固然,伦勃朗在经济方面大有好转。泰塔斯已经拿到了他的五千吉尔德,这点钱他用得很俭省,几乎可说吝啬,因为他从个人的悲惨经历中知道了贫穷的滋味,而且现在他还得养活自己的妻子。

关于他的妻子,谈得越少越好。她和泰塔斯同年——他们两人都是在结婚前夕庆祝了自己的二十七岁生日。她也从父亲那里继承了几千吉尔德,等母亲去世,还能再得几千。

但是她这个人一无魅力二无美貌。她深信,如果当初她稍加努力,她的婚姻大事便会美满得多。她折磨她的公公(他给她和泰塔斯画了一幅宏伟的肖像,但她不喜欢,因为那幅画把她画得稍嫌苍老),她高傲地耍笑她的后房小姑,称她是瞒住她而养出的一个私生子。

泰塔斯真爱她?

我一直看不出。

他似乎是以一种沉默的方式在爱她,但我觉得,他几乎会同任何一个肯于向他调情的女人结婚。象大多数注定要因肺病而夭折的人一样,他的性欲很强。但作为一个真心侍奉父亲的孝子,他在肩负着供养家庭的担子时,一直压制住这种欲望。

现在他终于能够娶妻成家,必然的事也就随之发生,这必然的事究竟是什么,即使没有学过医生这一行的人们,也大都知道。

那一年,我一直忙于拟订修建一所新医院的计划。我无意放弃我的研究工作,总想找出一种更有效的方法,在病人必须动手术时,对他们施行人工麻醉。但是正式医院仍旧对我关门,如果我想取得成绩,必须自设一所医院。

一六六八年九月初的一个晚上,自从泰塔斯结婚后就为伦勃朗管家的那个老仆人列别萨·威廉,深夜赶来找我,随带一封由柯奈丽雅签名的便函。

她要我立即动身上苹果市泰塔斯的家里去,因为她的哥哥突然得病,看来情况危急。

当我赶到时,他已由于失血而昏迷。他患了一种内出血症,我知道,他已无可救药。将近早晨时他曾稍有起色,但到下午就去世了。

伦勃朗也在场。他坐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柯奈丽雅和列别萨把他搀回鲁辛渠畔。此后他病了两星期,未能参加儿子的葬礼。

柯奈丽雅想使他高兴起来,对他说,玛格达林娜有喜了,但他摇了摇头。

“无非是再给我添一个生离死别的人,”他只这么说了一句。

他已经到了力量和勇气枯竭之时,而且他知道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