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反政府情绪的增长

人身保护法查理二世在1679年将“骑士议会”解散后,下令举行新一届议会的选举。

虽然宫廷在选举中进行贿赂和收买,并做了一些让步,将被人们所痛恨的约克公爵送往国外,但反政府的一些主要人物仍然在议会选举中当选。这使人回想起1640年“短期议会”被解散后,在重新选举时,很多原来反对政府的议员仍被选进了“长期议会”的情况。而原来忠实于王室的150名议员中,只有30人再度当选。反对政府的主要人物之一萨夫茨伯里应邀参加政府,新议会里反政府的情绪仍很强烈。反对王室的人提出了一些针对政府的议案,包括取消约克公爵王位继承权的“排斥法案”。这个法案在下院通过后,还未来得及送往上院,查理就亲临议会将议会解散。

这届议会实际上只取得了一项胜利,即在1679年5月通过“人身保护法”

,查理二世在下令解散议会的那天批准了“人身保护法”。根据这个法案,任何一个被逮捕的人,都有权要求出示法院逮捕令,并要求将之立刻送往法院,法院必须判定逮捕是否合法。如果案件不能在最近一次开庭时审理,则被告在交纳保证金后应被释放。法案还禁止将英国人流放到殖民地。

“人身保护法”可上溯到13世纪,后来经过发展、变化。但直到此时,原来的规定仍有不少漏洞,未能真正起到保护受害人的作用,特别是政治犯,更缺少应享有的人身保护的权利。例如,在1641年8月关于废除“星室法庭”

的法令中,规定任何被逮捕的人,有权要求知道他被囚禁的真正原因。当哲学家詹姆斯·哈林顿被捕囚禁于伦敦塔时,他的姐妹们曾引用“人身保护法”

反对将他无理逮捕,但政府却将他从伦敦塔监狱转送到一个不应用“人身保护法”的小岛上。现在的“人身保护法”则防止了这种漏洞。

从长远观点看,“人身保护法”在英国的人权发展过程中具有很大意义,然而在当时反对派同查理二世的斗争中并未起多大作用,即使议会在讨论这个法案时,也未引起议员的很大重视。议会中的议员之所以通过这个议案,是因为当时的各个政治派别在政治斗争中没有任何一派占绝对的优势,谁都有可能在将来成为阶下囚,都需要某种法律形式的保护。

围绕“排斥法案”进行的斗争辉格派与托利派在1679年春召集的新一届议会中,议员们提出了一项“排斥法案”,目的是要“排斥”约克公爵詹姆斯的王位继承权。法案规定,如果信奉天主教的詹姆斯继位为英国国王并行使国王的权力,将被视为大逆不道的行为。任何人如果帮助约克公爵攫取王权,也将被视为大逆不道。虽然这个法案两次提出两次被否决,但主张排除詹姆斯继承权的人却越来越多。因为在“天主教阴谋”案的调查过程中,特别是詹姆斯和他的妻子的前秘书柯尔曼的信件被揭发,暴露了詹姆斯与法国国王路易十四通信的事实,使议员中很多人对詹姆斯大为反感。在1679年5月11日召开的议会中,托马斯·皮尔肯顿提议对詹姆斯处以“大逆不道”罪。接着他在5月15日的议会中又提出一个议案,主张在查理二世死后,不得将王位交由信奉天主教的詹姆斯,而是要交由一信奉新教的人继承。这个法案以207票对128票通过。但不久,查理二世即下令议会休会,以后又在1681年1月将之解散。

在1680年议会休会期间,政治领域中的两个持不同政见的党派逐渐显露出了轮廓。这时,以萨夫茨伯里伯爵为首的一批议员坚决反对约克公爵詹姆斯继承王位。他们递交请愿书表示自己的态度,并要求召开议会讨论“排斥法案”。这批人被称之为“请愿者”,而另一些人对“请愿者”大表反感,他们被称之为“憎恶者”。两派互相敌视,互相攻讦,并互为对方起了含有贬意的蔑称。“请愿者”被他们的政敌称之为“辉格”,而“憎恶者”则被他们的政敌称之为“托利”。两派在以后的政治斗争中渐渐定型,形成为英国历史上两大政党,即辉格党和托利党。到19世纪,辉格党演变为自由党,托利党演变为保守党。

这时在议会中围绕着“排斥”问题发生了激烈的争论,“辉格”派支持 “排斥法案”,而“托利派”则加以反对。到1680年秋天以后,著名的政治活动家萨夫茨伯里站到了反对政府的前列。萨夫茨伯里认为如果詹姆斯继任国王就会推行专制独裁,宗教宽容政策将不可能实现,因而他主张为了阻止詹姆斯即位,可以采取任何手段。在他的组织和鼓动下,主张通过“排斥法案”的辉格党人在议会里占了多数。

枢密会议查理二世支持托利派,但他表面上对辉格派的要求做出了一些让步。1679年4月,他把枢密会议加以扩大,将一些反对詹姆斯的人如萨夫茨伯里等也吸收了进来。但另一方面,他在关键问题上却毫不动摇,仍然坚持要求他的兄弟詹姆斯继承王位。另外,查理二世还接受英国驻荷兰大使威廉·坦普尔的建议,成立了一个人数较少,但拥有实权的枢密会议。枢密会议由辉格派和托利派各推举30人组成,以取代原来的“卡巴尔”政府。枢密会议成立后,查理二世任命反对派领袖萨夫茨伯里为召集人。不久之后,枢密会议中又形成了一个人数更少的核心,掌握了实权,但萨夫茨伯里一直未停止反对国王的斗争。

1680年10月议会开会时,萨夫茨伯里再次为通过“排斥法案”而积极活动,结果该法案在下院通过,但送交上院后又引起激烈争论。特别是哈里法克斯侯爵,虽然他既反对天主教,也反对查理二世同法国亲近的政策,但他认为如果让玛丽或者让查理二世的私生子蒙默思继承王位,将是对君主世袭原则的破坏。至于上院的贵族议员,他们更关心维护自己的土地财产世袭权利。如果君主世袭的原则遭到破坏,可能有朝一日他们的世袭财产的权利也会受到影响,因而竭力反对“排斥法案”。而一些英国国教徒,则从宗教道德角度出发,感到无论如何不能让一个私生子(蒙默思)登上英国王位。

结果上院以63票对30票否决了“排斥法案”。在议会外,辉格党人展开了广泛的宣传,竭力反对信奉天主教的人继位为王。在伦敦以及许多外省城市都组织了诸如“绿色飘带俱乐部”等组织,宣传自己的主张,争取更多的人支持自己。与此同时,他们还广泛利用印刷品、小册子,到处鼓吹自己的观点。在伦敦及其他城市,他们将印制好的请愿书到处散发,广泛征集签名。1680年1月,在伦敦和威尔特郡,有两份签名人数达9万人的请愿书被呈交给查理二世。在1681年进行议会选举的时候,有许多选区的议员都收到选民的委托书,要求将天主教徒排斥在王位继承权之外,有的还提出了关于议会权利等问题。实际上,辉格派1679年—1681年在政治上所取得的胜利,主要是靠了他们在群众中的宣传鼓动工作,使他们得到了群众的支持。

虽然辉格党人在排斥问题上曾一度占上风,但辉格派内部对谁应代替詹姆斯来继承查理二世的问题却产生了分歧。有人主张应由查理二世的私生子蒙默思公爵继位,但有人反对,因为蒙默思没有继承王位的合法身份。关于由蒙默思继承王位,也从来未正式列入反对派的纲领之中。另一些人主张由詹姆斯的长女玛丽继位,但玛丽已嫁给了奥兰治的威廉,如果她继位,可能将使英国和荷兰关系过于紧密,从而把英国拖入同法国的战争。辉格派在这个问题上犹疑不决,内部分歧意见很大。托利派利用辉格派的内部分歧指出,如果合法的继承人不能继承王位,将会造成混乱,以后人们的私有财产也无法合法继承。同时,如果剥夺詹姆斯的继承权,还有可能发生詹姆斯的拥护者和反对者之间的内战,使英国遭到重大破坏。他们拿1641年—1642年的内战为例来进行恐吓。查理二世竭力支持托利派,这使托利派占据了优势。尽管他们的人数不如拥护辉格派的人多,他们的组织也不如辉格派严密,但实际势力仍超过了辉格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