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次内战之间的几个主要政治派别

从第一次内战结束到第二次内战开始(1646年—1648年)这段时期,英国国内的政治斗争,主要是在三个代表着不同阶级利益的政治派别之间展开的。这三个政治派别是:代表大商业金融资产阶级和上层贵族利益的长老派;代表中等贵族和资产阶级利益的独立派;代表城乡中下层群众利益的平等派。

长老派长老派在革命的开始阶段,是站在反对封建王党的立场上的。当1641年秋冬之间议会里讨论“大抗议书”时,由于意见分歧而在议员中产生了拥护国王的“骑士党”和反对国王的“圆颅党”。那些后来的长老派议员,当时属于“圆颅党”。长老派和独立派这两个名词虽然在1641年春讨论“根枝法”时已出现,但并未形成固定的独立的政治派别。从政治意义上说,当时所谓的长老派不过是那些比较保守的议员,所谓独立派则是指那些主张宗教宽容的人。但是随着阶级斗争形势的发展,长老派作为议会里保守的右翼,坚持维护大资产阶级和贵族的利益,逐渐形成为一个固定的政治集团,与代表中等贵族和资产阶级利益的独立派渐渐分裂。

还在内战正进行的时候,长老派就已经利用手中掌握的权力,力图阻挠革命过程的深入发展。第一次内战结束后,革命的胜利果实几乎全部被长老派所独吞。长老派力图把已形成的局势固定下来,使革命就到此为止。他们在内战刚一结束时就迫不及待地屡次与国王谈判,企图在保证国王利益的条件下恢复王位,实行立宪君主制。1647年,苏格兰人把查理一世交给议会后,长老派的领导人更频繁地同这个作为俘虏的国王相勾结,谈判互相妥协的条件。

独立派独立派代表中等贵族和资产阶级的利益。在革命开始时期,他们同长老派站在一起反对以查理一世为首的封建王党。后随着斗争形势的发展,他们与大资产阶级和上层贵族之间的矛盾逐步显露出来,渐渐形成了单独的政治派别。到了1643年,作为政治集团的独立派已完全形成。

第一次内战结束后,胜利的果实为长老派所独吞,独立派所代表的中等贵族和资产阶级的利益未得到满足。在政治上,长老派控制了作为最高政权机关的议会,独立派被排斥在外;在经济上,垄断专卖权仍未取消,独立派自由经营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活动受到抑制;在宗教信仰上,长老会被规定为全国必须尊奉的宗教,独立派的宗教活动与思想言论受到严格的限制。因而独立派对第一次内战后所形成的局势非常不满。他们利用在他们控制下的军队,同长老派所控制的议会展开了斗争。

然而,当独立派与长老派进行斗争的时候,他们对社会上的下层人民与军队里的士兵群众争取解放的斗争怀着惶恐戒惧的心情,害怕群众独立自主的运动发展起来以后,会摆脱他们的控制,妨碍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有时又企图勾结国王和长老派,共同镇压下层劳动群众,在许多场合摇摆不定。

平等派平等派代表城市和农村中下层人民的利益。城乡劳动群众是英国革命的主力军。革命以来,议会阵营所取得的一切重大胜利,都是依靠广大中下层劳动群众的力量所取得的。然而如上所述,在第一次内战结束后,他们的经济、政治状况不但没有改善,反而更加恶化了,在宗教信仰和思想言论自由的问题上,也继续受到当权的长老派的箝制。所以城乡劳动群众和小资产阶级对长老派的政策极为不满。这种不满情绪除了反映在城乡劳动群众的不断骚动和向议会递交的请愿书之外,还反映在平等派影响的迅速扩大和增长之上。

平等派的思想在其领导人李尔本、奥弗顿和伍尔文等人在第一次内战期间所发表的著作中就已形成并已广泛传播,但此时还未形成为独立的政治力量,也没有自己的组织。自新模范军建立之后,由于新模范军的基本群众都是由自耕农和城市手工业者所组成的,所以反映城乡中下层人民利益的平等派的思想,在士兵中得到热烈的响应。平等派也加强了他们同军队的联系,在士兵中积极展开宣传鼓动工作。1646年7月,李尔本的三个同志(当时李尔本在狱中)共同起草了一份名为“千万公民的抗议书”。它从人民应享有最高主权的思想出发,提出了取消国王和上院、信仰自由、人民在法律上一律平等等要求。它不像通常的一些文件那样,以个别人或少数人的名义,而是以千万人的名义提出的。它包含了一些根本性的要求,从而给革命以新的动力和方向。正是在这个时候,平等派从一个思想流派转变为一个以新模范军的士兵和伦敦中下层群众为基础的政治派别。农民和城市群众本来具有组织散漫的阶级属性(现在许多论述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史的著作,在讲到平等派时仍旧抱这样的观点),但是在英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具体环境中,新模范军这个组织稳定、纪律性强的军事团体,成了团结农民和手工业者等小资产阶级群众的有力工具。除了军队之外,平等派还在伦敦以及其他一些城市开展工作,建立机构,以后又把他们的影响扩展到伦敦附近的萨里郡、白金汉郡、牛津郡以及其他各郡。另外还和国内各地的卫戍部队以及海军取得联系。有些地方的平等派还建立了严密的组织机构,有专门的财务机关和印刷所,还向成员收取会费。第一次内战结束后,长老派的政策引起了中小资产阶级和劳动群众的强烈不满。平等派积极展开活动,组织群众进行斗争。特别是军队里的士兵,他们在内战中已显示出是一支强大的力量,现在平等派就把他们作为依靠的基础。

三个政治派别斗争的发展上述三个代表英国社会不同阶级或阶层的政治派别,在第一次内战刚结束时,就发生了尖锐的冲突,展开了激烈的斗争。与此同时,被打倒的以查理一世为首的封建王党也利用议会阵营内部的矛盾,分别与长老派和独立派暗中勾结,要挟引诱,煽风点火,阴谋东山再起,使国内的阶级斗争形势更趋复杂。

随着形势的发展,上述几个政治派别的基本矛盾又有所不同,以1647年8月为界。在此之前,即从1646年6月第一次内战结束到1647年8月军队进入伦敦为第一阶段。在这一阶段,独立派和平等派团结在一起,共同与长老派作斗争,表现形式为军队同议会的冲突。结果是以军队的胜利和议会中长老派的失败而告终。第二阶段是从1647年8月军队进入伦敦到1647年 11月15日在魏尔地方的灌木林原野镇压士兵起义。在这段时期,独立派同平等派的矛盾成为主要矛盾,独立派与平等派展开了激烈的斗争,表现形式是军队内部独立派的高级军官同平等派领导下的士兵的冲突。结果是以克伦威尔为首的高级军官镇压了企图起义的士兵,加强了对军队的控制。1647年 11月15日灌木林原野事件之后到1648年春第二次内战的爆发为第三阶段。

在这一阶段,独立派在王党威胁面前不得不重新与平等派相联合,恢复军队内部的团结,保证了他们在第二次内战中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