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死时也不分离。”

罗稣、佩雷·唐基、奥里埃和爱弥尔·伯纳德从巴黎赶来参加葬礼。

拉武饭馆关了门,百叶窗也都放了下来。一匹黑马拉着一辆小小的黑色柩车等候在门外。

他们把梵高的棺材停放在弹子台上。

提奥、嘉舍大夫、罗稣、佩雷·唐基、奥里埃、伯纳德和拉武肃立在棺木四周。他们无力彼此对视。

没有人想起去请牧师来。

柩车的车夫敲敲大门。

“到时候了,先生们,”他说。

“看在上帝的份上,咱们不能就这样让他走啊!”嘉舍哭着说。

他把梵高楼上房间里的画全部拿下来,让他的儿子保罗跑回家把他其余的画也取来。

六个男人忙着把这些画挂到墙上。

只有提奥一个人还站在棺木旁边。

梵高那些充满阳光的画使这死气沉沉、昏暗的饭馆顿时变成了光辉灿烂的大教堂。

人们重新围聚在弹子台四周。只有嘉舍还能讲话。

“我们不要绝望,梵高的朋友们。梵高没有死。他永远不会死。他的爱、他的才华、他所创造的非凡的美,将千古长存并为这个世界增添光彩。

我禁不住时时要看他的画,每看一次,我都会发现其中有种新的信念和人生的新意义。他是一位巨人……一位伟大的画家……一位伟大的哲学家。为了他所热爱的艺术,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提奥想向他表示感谢。

“……我……我……”

泪水使他哽咽,他说不下去了。

梵高棺木的盖子盖上了。

他的六个朋友从弹子台上把棺木抬起来。他们把它抬出了这小小的饭馆,轻轻地放到柩车上。

他们跟在黑色柩车的后面,顺着洒满阳光的道路走着。他们经过了那些茅草屋顶的房屋和小小的乡间别墅。

柩车在车站向左拐弯,开始缓缓爬上山坡。他们经过了天主教堂,穿过了黄色的麦田。

黑色的柩车停在墓园门口。

六个男人把棺木抬起,提奥跟随在他们后面,向着墓穴走去。

嘉舍大夫把梵高最后安总的地点,选在他们第一次来这里时站立的地方,从这儿可以俯瞰瓦兹河可爱的绿色山谷。

提奥又一次想讲话,但仍然没说出来。

陪同的人们把棺木放入墓穴。然后他们把铁锹插进土里,用脚踩下去。

这七个男人转过身,离开墓园,下了山。

几天后,嘉舍大夫返回墓园,在坟墓周围种满了向日葵。

提奥回到皮加莱区的家里。梵高的逝世使他日日夜夜沉浸在无法减轻的巨大哀痛之中。

他的精神在这样的重压下崩溃了。

乔安娜把他送到乌得勒支的疗养院,玛高特在他之前就去那里了。

六个月后,几乎就在梵高去世的同一个日子,提奥也辞世而去。他被葬在乌得勒支。

过了一些时候,乔安娜在为了求得安慰而诵读圣经《撒母耳记》时,看到这样一句话:

他们死时也不分离。她把提奥的灵柩迁往奥维尔,葬在他哥哥的墓旁。

当奥维尔的炎炎烈日照射到这座麦田之中的小小墓园时,提奥在梵高繁茂的向日葵花的荫庇下安然长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