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卷六十三》

赵煚赵芬王韶元岩宇文弼伊娄谦李圆通陈茂郭荣庞晃李安杨尚希张煚苏孝慈元寿

赵煚,字通贤,天水西人也。祖超宗,魏河东太守。父仲懿,尚书左丞。

煚少孤,养母至孝。年十四,有人盗伐其父墓中树者,煚对之号恸,因执送官。见魏右仆射周惠达,长揖不拜,自述孤苦,涕泪交集,惠达为之陨涕叹息者久之。及长,沈深有器局,略涉书记。周文帝引为相府参军事。从破洛阳。及班师,煚请留抚纳亡叛,从之。煚于是帅所领与齐人前后五战,斩获甚众,以功封平定县男。累转中书侍郎。

周闵帝受禅,迁硖州刺史。蛮酋向天王以兵攻信陵、秭归,煚袭击破之,二郡获全。时周人于江南岸置安蜀城以御陈,属霖雨数旬,城颓者百余步。蛮酋郑南乡叛,引陈将吴明彻欲掩安蜀。议者皆劝煚益修守御,煚不从,乃遣使说诱江外生蛮向武阳,令乘虚掩袭南乡所居,获其父母妻子。南乡闻之,其党各散,陈兵亦遁。明年,吴明彻屡为寇患,煚与前后十六战,每挫其锋。以功授开府仪同三司,再迁户部中大夫。周武帝欲收齐河南地,煚谏曰:“河南洛阳,四面受敌,纵得不可以守。请从河北直指太原,倾其巢穴,可一举以定。”帝不纳,师竟无功。寻从上柱国于翼自三鸦道伐陈,克十九城而还。以谗毁,功不见录。累迁御正上大夫。

煚与宗伯斛斯徵素不协,徵后出为齐州刺史,坐事下狱,自知罪重,遂逾狱走。帝大怒,购之甚急。煚密奏曰:“徵自以罪重,惧死遁逃,若不北走匈奴,则南奔吴越。徵虽愚陋,久历清显,奔彼敌国,无益圣朝。今炎旱为灾,可因兹大赦。”帝从之。徵赖而免,煚卒不言。

隋文帝为丞相,加上开府,再迁大宗伯。及践阼,煚授玺绂。进位大将军,赐爵金城郡公,拜相州刺史。朝廷以煚习故事,徵拜尚书右仆射。未几,以忤旨出为陕州刺史,转冀州刺史,甚有威惠。煚尝有疾,百姓奔驰,争为祈祷,其得人情如此。冀州市多奸诈,煚为铜斗铁尺。置于肆,百姓便之。帝闻而嘉焉,颁之天下,以为常法。尝有人盗煚田中蒿,为吏所执。煚曰:“此乃刺史不能宣风化,彼何罪也?”慰谕遣之,令人载蒿一车赐盗者,盗愧过于重刑。帝幸洛阳,煚来朝,帝劳之。卒于官。

子义臣嗣,位至太子洗马。后同杨谅反,诛。

赵芬,字士茂,天水西人也。父谅,周秦州刺史。芬少有辩智,颇涉经史。周引为相府铠曹参军。历记室,累迁开府仪同三司。性强济,所居之职,皆有声绩。周武帝亲总万机,拜内史下大夫,转小御正。明习故事,每朝廷有所疑议,众不能决者,芬辄为评断,莫不称善。后为司会。及申国公李穆讨齐,引为行军长史,封淮安县男。再迁东京小宗伯,镇洛阳。隋文帝为丞相,尉迟迥与司马消难阴谋往来,芬察知之,密白帝。由是深见亲委,迁东京左仆射,进爵郡公。开皇初,罢东京官,拜尚书右仆射,与郢公王谊修律令。俄兼内史令,甚见信任。未几,以老病出为蒲州刺史,加金紫光禄大夫,仍领关东运漕,赐钱百万、粟五千石而遣之。后数年,上表乞骸骨,征还京师。赐以三骥轺车,几杖被褥,归于家。皇太子又致巾帔。后数年,卒,帝遣使致祭,鸿胪监护丧事。

子元恪嗣,位扬州总管司马,左迁候卫长史。

少子元楷,与元恪皆明干世事。元楷,大业中为历阳郡丞,与庐江郡丞徐仲宗俱竭百姓之产,以贡于帝。仲宗迁南郡丞;元楷超拜江都丞,兼领江都宫监。

王韶,字子相,自云太原晋阳人也,世居京兆。祖谐,原州刺史。父谅,早卒。韶幼而方雅,颇好奇节,有识者异之。在周,累以军功,官至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复转军正。周武帝既拔晋州,意欲旋师,韶谏曰:“取乱侮亡,正在今日。方欲释之而去,臣愚深所未解。”帝大悦。及齐平,进位开府,封晋阳县公,赐口马杂畜万计。迁内史中大夫。宣帝即位,拜丰州刺史,改封昌乐县公。

隋文帝受禅,进爵项城郡公,转灵州刺史,加位大将军。晋王广之镇并州,除行台右仆射,赐彩五百匹。韶性刚直,王甚惮之,每事谘询,不敢违法度。韶尝奉使检行长城,后王穿池,起三山,韶既还,自锁而谏,王谢而罢之。帝闻而嘉叹,赐金百两,并后宫四人。平陈之役,以本官为元帅府司马。及克金陵,韶即镇焉。晋王广班师,留韶于石头防遏,委以后事。岁余,征还。帝谓公卿曰:“晋王以幼出籓,遂能克平吴、越,王子相之力也。”于是进位柱国,赐奴婢三百口,锦绢五千段。及上幸并州,以其称职,特加劳勉。后上谓曰:“自朕至此,公须鬓渐白,无乃忧劳所致?柱石之望,唯在于公,努力勉之!”韶辞谢,上劳而遣之。

秦王俊为并州总管,仍为长史。岁余,驰驿入京,劳弊而卒。帝甚伤惜之,谓秦王使者曰:“语尔王,我前令子相缓来,如何乃遣驰驿?杀我子相,岂不由汝!”言甚冫妻怆。使有司为立宅,曰:“往者何用宅为?但以表我深心耳!”又曰:“子相受我委寄,十有余年,终始不易。宠章未极,舍我而死乎!”发言流涕。因命取子相封事数十纸,传示群臣曰:“其真言匡正,裨益甚多,吾每披寻,未尝释手。”炀帝即位,追赠司徒、尚书令、灵豳等十州刺史、魏公。子士隆嗣。

士隆略知书计,尤便弓马,慷慨有父风。大业世,颇见亲重,位备身将军,改封耿国公。越王侗称帝,士隆率数千兵自江淮而至。会王世充僭号,甚礼重之,署尚书右仆射。忧愤,疽发背卒。

元岩,字君山,河南洛阳人也。父祯,魏敷州刺史。岩好读书,不守章名,刚鲠有器局,以名节自许,少与勃海高颎、太原王韶同志友善。仕周,为武贲给事。大冢宰宇文护见而器之,以为中外记室。累迁内史中大夫,封昌国县伯。周宣帝嗣位,为政昏暴,京兆郡丞乐运舆榇诣朝堂,陈帝八失,言甚切至。帝大怒,将戮之,朝臣莫有救者。岩谓人曰:“臧洪同日,尚可俱死,其况比干乎?若乐运不免,吾将与之俱毙。”诣閤请见,言于帝曰:“乐运知书奏必死,所以不顾身命者,欲取后世名。陛下若杀之,乃成其名,落其术内。不如劳而遣之,以广圣度。”运因获免。后帝将诛乌丸轨,岩不肯署诏。御正颜之仪切谏不入,岩进继之,脱巾顿颡,三拜三进。帝曰:“汝欲党乌丸轨耶?”岩曰:“臣非党轨,正恐滥诛,失天下望。”帝怒,使阉竖搏其面,遂废于家。

隋文帝为丞相,加开府、户部中大夫。及受禅,拜兵部尚书,进爵平昌郡公。岩性严重,明达世务,每有奏议,侃然正色,廷争面折,无所回避,上及公卿皆敬惮之。时帝惩周代诸侯微弱,以致灭亡,由是分王诸子,权侔王室,以为盘石之固。遣晋王广镇并州,蜀王秀镇益州。二王年并幼,选贞良有重望者为之僚佐。时严与王韶为河北道行台右仆射,帝谓曰:“公宰相大器,今屈辅我兒,亦如曹参相齐之意。”及岩到官,法令明肃,吏人称焉。蜀王好奢,尝欲取獠口为阉人,又欲生剖死囚,取胆为乐。岩皆不奉教,排阁切谏,王辄谢而止。惮岩为人,每循法度。蜀中狱讼,岩所裁断,莫不悦服。有得罪者,谓曰:“平昌公与罪,吾何怨焉?”上甚嘉之,赏赐优洽。卒于官,上悼惜久之。益州父老莫不陨涕,于今思之。

岩卒后,蜀王为非法,造浑天仪,又共妃出猎,以弹弹人,多捕山獠充宦者,僚佐无能谏止。及秀得罪,上曰:“元岩若在,吾兒岂有是乎!”

子弘嗣。历给事郎、司朝谒者、北平通守。

宇文弼,字公辅,河南洛阳人也,其先与周同出。祖直力勤,魏钜鹿太守。父珍,周宕州刺史。弼慷慨有大节,博学多通。仕周,尝奉使邓至国及黑水、龙涸诸羌,前后降附三十余部。及还,奉诏修定五礼,书成奏之,赐田二顷、粟百石。累迁小吏部,擢八人为县令,皆有异绩,世以为知人。转内史都上士。

武帝将谋出兵河阳以伐齐,弼进策曰:“齐氏建国,于今累世,虽曰无道,尚有其人。今若用兵,须择其地。河阳要冲,精兵所聚,尽力攻围,恐难得志。彼汾之曲,戍小山平,攻之易拔,用武之地也。”帝不纳,师竟无功。建德五年,大举伐齐,卒用弼策。于是募三辅豪侠少年数百人为别阳,从帝攻拔晋州,身被三疮,苦战不息,帝奇而壮之。因从平齐,以功拜上仪同,封武威县公。宣帝嗣位,为守庙大夫。时突厥寇甘州,帝令侯莫陈昶击之。弼为监军,谓昶曰:“宜选精骑,直趋祈连之西。贼若收军,必自蓼泉之北,此地险隘,兼下湿,度其人马,三日方度。彼劳我逸,破之必矣。若邀此路,真上策也。”昶不能用,西取合黎,大军行迟,虏已出塞。其年,弼又从梁士彦攻拔寿阳,改封安乐县公,除浍州刺史,转南司州刺史。司马消难之奔陈,弼追之不及。遇陈将樊毅,战于漳口,自旦及午,三战三捷。除黄州刺史,转南定州刺史。

开皇初,以前功封平昌县公。入为尚书右丞。时西羌内附,诏弼持节安集,置盐泽、蒲昌二郡而还。迁左丞,当官正色,为百僚所惮。三年,突厥寇甘州,以行军司马元帅窦荣定击破之。还除太仆少卿,转吏部侍郎。平陈之役。杨素出信州道,令弼持节为诸军节度,仍领行军总管。刘仁恩之破陈将吕仲肃也,弼有谋焉。加开府,擢拜刑部尚书,领太子虞候率。上尝亲临释奠。弼与博士论议,词致清远。上大悦,谓群臣曰:“朕今睹周公之制礼,见宣尼之论孝,实慰朕心。”时朝廷以晋阳为重镇,并州总管必属亲王,其长史、司马亦一时高选。前长史王韶卒,以弼有文武干用,出为并州长史。十八年,辽东之役,授元帅汉王府司马,仍领行军总管。军还,历朔、代、吴三州总管,皆有能名。炀帝即位,拜刑部尚书,仍持节,巡省河北。还除泉州刺史。复徵拜刑部尚书,转礼部尚书。

弼既以才能著称,历职显要,声望甚重,物议多见推许。帝颇忌之。时帝渐好声色,尤勤远略,弼谓高颎曰:“昔周天元好声色亡国,以今方之,不亦甚乎!”又言“长城之役,幸非急务”。有人奏之,坐诛,天下冤之。所著辞赋二十余万言,为《尚书》、《孝经注》行于世。有子俭瑗。

伊娄谦,字彦恭,本鲜卑人也。其先世为酋长,随魏南迁。祖信,中部太守。父灵,相隆二州刺史。谦性忠直,善辞令。仕周,累迁宣纳上士、使持节、骠骑大将军。武帝将伐齐,召入内殿,问以兵事。对曰:“伪齐僭擅,跋扈不恭,沉溺倡优,耽昏曲蘖。其折冲之将斛律明月已毙谗人之口,上下离心。若命六师齐进,臣之愿也。”帝大笑,因使谦与小司寇拓跋伟聘齐观衅。帝寻发兵。齐主知之,令其仆射阳休之责谦曰:“贵朝盛夏徵兵,马首何向?”答曰:“仆拭玉之始,未闻兴师。设复西增白帝之城,东益巴丘之戍,岂足怪哉!”谦参军高遵以情输齐,遂留谦不遣。帝既克并州,召谦劳之。乃执遵付谦,任令报复,谦顿首请赦之。帝曰:“卿可聚众唾面,令知愧也。”谦跪曰:“遵罪又非唾面之责。”帝善其言而止。谦竟待遵如初。寻赐爵济阳县伯,累迁前驱中大夫。大象中,进爵为侯,位开府。隋文帝作相,授亳州总管,俄征还京。耻与逆人王谦同名,因尔称字。文帝受禅,以彦恭为左武候将军,俄拜大将军,进爵为公。后出为泽州刺史,清约自处,甚得人和。以疾去职,吏人攀恋,行数百里不绝。卒于家。子杰嗣。

李圆通,京兆泾阳人也。少孤贱,给使隋文帝家。及帝为隋公,擢授参军事。初,帝少时,每宴客,恆令圆通监厨。圆通性严整,左右婢仆,咸所敬惮。唯世子乳母恃宠轻之,宾客未供,每有干请。圆通不许,或辄持去。圆通大怒,叱厨人挝之数十,叫声彻于阁内,僚吏左右,代其失色。宾去后,帝知之,召圆通命坐赐食,从此独善之,以为堪当大任。帝作相,赐爵怀昌男。授帅都督,进爵新安子,委以心膂。圆通多力劲捷,长于武用。周代诸王素惮帝,伺便图为不利,赖圆通保护,获免者数矣。帝深感之,由是参预政事,授相国外兵曹,仍领左亲信。寻授上仪同。帝受禅,拜内史侍郎,领左卫长史,进爵为伯。历左右庶子、给事黄门侍郎、尚书左丞,摄刑部尚书,深被任信。伐陈之役,以行军总管从杨素出信州道,以功进位大将军。改封万安县公,扬州总管长史。秦孝王仁柔自喜,少断决,府中事多决于圆通。入为司农卿,迁刑部尚书,后复为并州长史。孝王以奢得罪,圆通亦坐免。寻检校刑部尚书事。仁寿中,以勋旧进爵郡公。炀帝嗣位,拜兵部尚书。帝幸扬州,以圆通留守京师。判宇文述田还百姓,述诉其受赂。帝怒,坐是免官。圆通忧惧发病,卒。赠柱国,封爵悉如故。

子孝常,大业末,为华阴令。武德初,以应义旗功,封义安王。

又有陈茂者,河东猗氏人。家世寒微,质直恭谨,为州里所称。文帝为隋国公,引为僚佐,待遇与圆通等。每令典家事,常称旨。后从帝与齐师战于晋州,贼甚盛,帝将挑战,茂固止不得,因捉马鞚。帝怒,拔刀斫其额,流血被面,词气不挠。帝感而谢之,厚加礼敬。帝为丞相,委以心膂。及受禅,拜给事黄门侍郎,封魏城县男,每典机密。转益州总管司马,迁太府卿,进爵为伯。卒官。子政嗣。

政字弘道,倜傥有文武大略,善钟律,便弓马。少养宫中,年十七,为太子千牛备身。京都大侠刘居士重政才气,数从之游。圆通子孝常与政相善,并与居士交结。及居士伏诛,政及常从坐,上以功臣子,挞之二百而赦之。由是不得调。炀帝时,历位协律郎、通事谒者、兵曹承务郎。帝以其才,甚重之。宇文化及之乱,以为太常卿。后归大唐,为梁州总管,遇贼见杀。

郭荣,字长荣,自云太原人也。父徽,仕魏为同州司马。时武元皇帝为刺史,由是与隋文帝有旧。徽后位洵州刺史、安城县公。及帝受禅,拜太仆卿,卒官。荣容貌魁岸,外疏内密,与交者多爱之。周大冢宰宇文护引为亲信。护察荣谨愿,擢为中外府水曹参军。齐寇屡侵,护令荣于汾州观城势,时汾州与姚襄镇相去悬远,荣以二城孤迥,势不相救,请于州镇间更筑城以相控摄,护从之。俄而齐将段孝先攻陷姚襄、汾州二城,唯荣所立者独能自守。护作浮桥出兵,孝先于上流纵大筏击浮桥,护令荣督便水者引取其筏。以功授大都督。护又以稽胡数为寇乱,使绥集之。荣于上郡、延安筑周昌、弘信、广安、招远、咸宁等五城以遏其要路,稽胡由是不能为寇。周武亲总万机,拜宣纳中士。后从平齐,以功封平阳县男。迁司水大夫。

荣少与隋文帝亲狎,帝尝与夜坐月下,谓荣曰:“吾仰观玄象,俯察人事,周历已尽,我其代之。”荣深自结纳。未几,周宣崩,文帝总百揆,召荣,抚其背笑曰:“吾言验未?”既拜相府乐曹参军。俄以本官复领籓部大夫。文帝受禅,引为内史舍人,以龙潜之旧,进爵蒲城郡公,位上仪同。累迁通州刺史。仁寿初,西南夷獠多叛,诏荣领八州诸军事、行军总管讨平之。

炀帝即位,入为武候骠骑大将军,以严正闻。后黔字首领田罗驹阻清江作乱,夷陵诸郡人夷多应者,诏荣击平之。迁左候卫将军。从帝西征吐谷浑,拜银青光禄大夫。辽东之役,以功进左光禄大夫。明年,帝复事辽东,荣以为中国疲弊,万乘不宜屡动,乃言于帝,请止行。帝不纳。复从军攻辽东城,荣亲蒙矢石,昼夜不释甲胄。帝知之大悦,每劳勉之。帝后以荣年老,欲出为郡。荣陈请不愿。哀之,拜右候卫大将军。后数日,帝谓百僚曰:“诚心纯至如郭荣者,固无比矣。”杨玄感之乱,帝令驰守太原。明年,从帝至柳城,卒于怀远镇。帝为废朝,赠兵部尚书,谥曰恭。子福善。

庞晃,字元显,榆林人也。父虬,周骠骑大将军。晃少以良家子召补州都督。周文帝署大都督,领亲信兵,常置左右。晃因徙居关中。后迁骠骑将军,袭爵比阳侯。卫王直出领襄州,晃以本官从。寻与长湖公元定击江南,孤军深入,没于陈。数年,卫王直遣晃弟车骑将军元俊赉绢八百匹赎焉,乃得归。拜上仪同,复事卫王。时隋文帝出为随州刺史,路经襄阳,卫王令晃诣文帝。晃知帝非常人,深自结纳。及帝去官归京师,晃迎见于襄邑。帝甚欢,与晃同饭,晃因曰:“公相貌非常,名在图箓,九五之日,幸愿不忘。”帝笑曰:“何妄言也!”顷之,有一雄雉鸣于庭,帝令晃射之,曰:“中则有赏。然富贵之日,持以为验。”文帝受禅,与晃言及之,晃再拜曰:“陛下君临宇内,犹忆曩时之言?”上笑曰:“公此言何得忘也!”寻加上开府,拜右卫将军。进爵为公。河间王弘之击突厥。晃性刚悍。时广平王雄当途用事,势倾朝廷,晁每陵侮之。尝于军中卧,见雄不起,雄甚衔之。复与高颎有隙。二人屡谮晃,由是宿卫十余年,官不得进。出为怀州刺史,迁原州总管,卒于官。帝为废朝,谥曰敬。

子长寿,颇知名,位骠骑将军。

李安,字玄德,陇西狄道人也。父蔚,仕周,为相燕恆三州刺史、襄武县公。安美姿容,善骑射。天和中,袭爵襄武公,授仪同、小司右上士。隋文帝作相,引之左右,迁职方中大夫。复拜安弟哲为仪同。安叔父梁州刺史璋时在京师,与周赵王谋害帝,诱哲为内应。哲谓安曰:“寝之则不忠,言之则不义,失忠与义,何以立身?”安曰:“丞相,父也,其可背乎!”遂阴白之。及赵王等伏诛,将加官赏,安顿首曰:“岂可将叔父之命以求官赏?”於是俯伏流涕,悲不自胜。帝为之改容曰:“我为汝特存璋子。”乃命有司罪止璋身,帝亦为安隐其事而不言。寻授安开府,进封赵郡公,哲上仪同、黄台县男。

文帝即位,历内史侍郎、尚书左丞、黄门侍郎。平陈之役为杨素司马,仍领行军总管,率蜀兵顺流东下。时陈人屯白沙,安谓诸将曰:“水战非北人所长。今陈人依险泊船,必轻我无备。夜袭之,贼可破也。”安率众先锋,大破陈师。诏书劳勉,进位上大将军、郢州刺史。转邓州刺史。求为内职,帝重违其意,除左领左右将军。迁右领军大将军。拜哲开府仪同三司、备身将军。兄弟俱典禁卫,恩信甚重。

十八年,突厥犯塞,以安为行军总管,从杨素击之。安别出长川,会虏渡河,与战破之。仁寿元年,出安为宁州刺史,哲为卫州刺史。安子琼,哲子玮,始自襁褓,乳养宫中,至是年八九岁,始命归家。其亲顾如是。帝尝言及作相时事,因愍安兄弟灭亲奉国,乃下诏曰:“先王立教,以义断恩,割亲爱之情,尽事君之道,用能弘奖大节,体此至公。往者朕登庸惟始,王业初基,宁州刺史赵郡公李安,其叔璋潜结籓枝,包藏不逞。安与弟哲深知逆顺,披露丹心,凶谋既彰,罪人斯得。朕每念诚节,嘉之无已。但以事涉其亲,犹有疑惑,欲使安等名教之方,自处有地。朕常为思审,遂致淹年。今更详案圣典,求诸往事,父子天性,忠孝犹不并立,况复叔侄恩轻,情礼本有差降。忘私奉国,深得正理。宜录旧勋,重弘赏命。”于是拜安、哲俱为柱国,赐缣各五十匹、马百匹、羊千口。以哲为备身将军。进封顺阳郡公。安谓亲族曰:“虽家获全,而叔父遭祸,今奉此诏,悲愧交怀。”因歔欷悲感,不能自胜。先患水病,于是疾甚而卒。谥曰怀。子琼嗣。少子孝恭,最知名。

哲,炀帝时工部尚书,后坐事除名,配防岭南,道卒。

杨尚希,弘农人也。祖真,魏天水太守。父承宝,商直淅三州刺史。尚希龆龀而孤,年十一,辞母请受业长安。范阳卢辩见而异之,令入太学,专精不倦,同辈皆共推服。周文帝尝亲临释奠,尚希时年十八,令讲《孝经》,词旨可观。文帝奇之,赐姓普六茹氏。擢为国子博士,累转舍人上士。明、武世,历太学博士、太子宫尹、计部中大夫。赐爵高都侯,东京司宪中大夫。抚慰山东、河北,至相州而宣帝崩,与相州总管尉迟迥发丧于馆。尚希出谓左右曰:“蜀公哭不哀而视不安,将有他计。吾不去,将及于难。”遂夜遁。及明,迥方觉,令数十骑追不及,遂归京师。隋文帝以尚希宗室之望,又背迥而至,待之甚厚。及迥屯兵武陟,遣尚希领宗室兵三千人镇潼关。寻授司会中大夫。文帝受禅,拜度支尚书,进爵为公。岁余,出为河南道行台兵部尚书,加银青光禄大夫。尚希时见天下州郡过多,上表以为“今郡县倍多于古,或地无百里,数县并置,或户不满千,二郡分领。具僚以众,资费日多,吏卒又倍,租调岁减。清干良材,百分无一,动须数万,如何可充!所谓人少官多,十羊九牧。今存要去闲,并小为大,国家则不亏粟帛,选用则易得贤才。”帝览而嘉之,遂罢天下诸郡。后历位瀛州刺史、兵部、礼部二尚书,授上仪同。尚希性惇厚,兼以学业自通,甚有雅望,为朝廷所重。上时每旦临朝,日侧不倦,尚希谏以为“陛下宜举大纲,责成宰辅。繁碎之务,非人主所宜亲。”上欢然曰:“公爱我者。”尚希有足疾,谓曰:“蒲州出美酒,足堪养病,屈公卧临之。”于是拜蒲州刺史,仍领本州宗团骠骑。尚希在州,甚有惠政,复引瀵水立堤防,开稻田数千顷,人赖其利。卒官。谥曰平。

子旻嗣,后封丹水县公,位安定郡丞。

张煚,字士鸿,河间鄚人也。父羡,少好学,多所通涉,仕魏,为荡难将军。从武帝入关,累迁银青光禄大夫。周文引为从事中郎,赐姓叱罗氏。历司织大夫、雍州中从事、应州刺史、仪同三司,赐爵虞乡县公。复入为司成中大夫,典国史。周代公卿,类多武将,唯羡以素业自通,甚为当时所重。后以年老致仕。隋文帝受禅,钦其德望,以书征之。及谒见,敕令勿拜,扶杖升殿,上降榻执手,与之同坐,宴语久之,赐以几杖。会迁都龙首,羡上表劝以俭约,上优诏答之。卒,赠沧州刺史,谥曰定。所撰《老子》、《庄子》义,名《道言》,五十二篇。

煚好学,有父风。仕魏,位员外侍郎。周文引为外兵曹。明、武世,位冢宰司录,赐爵北平县子。宣帝时,加仪同,进爵为伯。隋文帝为丞相,煚深自推结。帝以其有干用,甚亲遇之。及受禅,拜为尚书右丞,进爵为侯。迁太府少卿,领营新都监丞。丁父忧去职,柴毁骨立。未期,授仪同三司,袭爵虞乡县公。历太府卿、户部尚书。晋王广为扬州总管,授煚司马,加银青光禄大夫。

煚性和厚有识度,甚有当时誉。后拜冀州刺史,晋王广频表请之,复为晋王长史,检校蒋州事。及晋王为皇太子,复为冀州刺史,位上开府,吏人悦服,称为良二千石。卒官。子慧宝,官至绛郡丞。

开皇中,有刘仁恩者,政绩为天下第一,擢拜刑部尚书。以行军总管从杨素伐陈,与素破陈将吕仲肃于荆门,仁恩计功居多,授上大将军,甚有当时誉。冯翊郭均、上党冯世期并明悟有干略,相继为兵部尚书。此三人俱显名于世,然事行阙落,史莫能知。

苏孝慈,扶风人也。父武,周兗州刺史。孝慈少沉谨,有器干,美容仪。仕周,位至工部中大夫,封临水县公。隋文帝受禅,进爵安平郡公,拜太府卿。于时王业初基,征天下匠,纤微之巧,无不毕集。孝慈总其事,世以为能。历位兵部尚书,待遇愈密。时皇太子勇颇知时政,上欲重宫官之望,多令大臣领其职,拜孝慈太子右卫率,尚书如故。及于陕州置常平仓,转输京下,以渭水多沙,乍深乍浅,乃决渭水为渠以属河,令孝慈督其役,渠成,上善之,又领太子左卫率,仍判工部、户部二尚书,称为干理。进位大将军,转工部尚书,率如故。先是,以百僚供费不足,台省府寺咸置廨钱,收息取给。孝慈以为官与百姓争利,非兴化之道,表请公卿已下给职田各有差,上并纳焉。及将废太子,惮其在东宫,出为淅州刺史。太子以孝慈去,形于言色。迁洪州总管,俱有惠政。后桂林山越相聚为乱,诏孝慈为行军总管,击平之。卒官。子会昌。

孝慈兄顺,周眉州刺史。

子沙罗,字子粹。仕周,以破尉迟迥功,授开府仪同三司,封通泰县公。开皇中,历位资、邛二州刺史,检校利州总管。从史万岁击西爨,进位大将军。寻检校益州总管长史。及蜀王秀废,沙罗坐除名。卒于家。子康嗣。

元寿,字长寿,河南洛阳人也。祖敦,魏侍中、邵陵王。父宝,周凉州刺史。寿少孤,性仁孝,九岁丧父,哀毁骨立,宗族乡党咸异之。事母以孝闻。及长,方直,颇涉文史。周武成初,封隆城县侯。保定四年,封仪陇县侯,授仪同三司。隋开皇初,议伐陈,以寿有思理,使于淮浦监修船舰,以强济见称。累迁尚书左丞。文帝尝出苑观射,文武并从。开府萧摩诃妻患且死,奏请遣子向江南收其家产,御史见而不言。寿奏劾之曰:“御史之官,义存纠察,直绳莫举,宪典谁寄?今月五日,銮舆徙跸,亲临射苑,开府仪同三司萧摩诃幸厕朝行,预观盛礼,奏称请遣子世略暂往江南重收家产。妻安遇患,弥留有日,安若长逝,世略不合此行。窃以人伦之义,伉俪为重,资爱之道,乌乌弗亏。摩诃远念资财,近忘匹好,一言才发,名教顿尽,而兼殿内侍御史臣韩徵之等亲所闻见,竟不弹纠。若知非不举,情涉阿纵;如不以为非,岂关理识?仪同三司、太子左庶子、检校书侍御史臣刘行本亏失宪体,何所逃愆?臣谬膺朝寄,忝居左辖,无容寝默,谨以状闻。”上嘉纳之。后授太常少卿,出为基州刺史,有公廉称。入为太府少卿,进位开府。炀帝嗣位,汉王谅反,左仆射杨素为行军元帅,寿为长史。事平,以功授大将军。迁太府卿。大业四年,拜内史令,从帝西讨吐谷浑,寿率众屯金山,东西连营三百余里以围浑主。还拜右光禄大夫。七年,兼左翊卫将军。从征辽东,在道卒。帝哭之甚恸,赠尚书右仆射、光禄大夫,谥曰景。

子敏,颇有才辩,而轻险多诈。寿卒,帝追思之,擢敏守内史舍人。交通博徒,数泄省中语。化及之反,敏创其谋,伪授内史侍郎,为沈光所杀。

论曰:二赵明习故事,当世咸推,及居端右,无闻殊绩。故知人之分器,各有量限,大小云异,不可相逾。晋蜀二王,帝之爱子,擅以权宠,莫拘宪法。王韶、元岩任当彼相,并见严惮,莫敢为非,謇谔之风有足称矣。宇文弼宇量宏远,声望攸归,斯言不密,以致倾殒,惜矣!伊娄谦志识弘深,不念旧恶,请赦高遵之罪,有君子风焉。李圆通、郭荣、庞晃等或陈力经纶之际,或自结龙潜之始,其所以高位厚秩,隆恩殊宠,岂徒然哉!李安虽则灭亲,而于义亦已疏矣。杨尚希誉望隆重,张煚、苏孝慈威称贞干,并擢自开皇之初,盖当时之选也。元寿之弹行本,有意存夫名教。然其计功称伐,盖不足云,端揆之赠,则为优矣。

《北史·卷六十三》译文及注释

元岩字君山,河南洛阳人。父元祯,魏时任敷州刺史。

元岩喜爱读书,不拘守文章字句,刚硬耿直,有气量,以名节高雅不俗自许。少年时和渤海高赹、太原王韶成为朋友,相互友好。出仕周朝,任武贲给事。大冢宰宇文护见到他而加以器重,任命为中外记室。多次升迁至内史中大夫,封爵昌国县伯。

周宣帝继位,政治昏愦暴虐,京兆郡丞乐运抬着棺材到朝堂之上,陈说宣帝的八种过失,言辞非常激动切恳至。周宣帝大怒,准备将乐运杀掉,朝中大臣没有人救助。元岩对人说“:臧洪若和乐运同日,尚且可以一同去死,何况比干呢?如果乐运不能免死,我就将和他一起死。”到朝堂求见,对宣帝说:“乐运知道上书奏闻难免一死,因此就不顾自己的性命,想借此博取后世的名声。陛下如果杀掉他,就成就了他的名声,落在了他圈套里。不如使他劳累而将他发遣出去,以扩大圣明帝王的气度。”乐运因此而得幸免。后来,宣帝将要诛杀乌丸轨,元岩不肯签署诏书。御正颜之仪直言切谏,宣帝不采纳,元岩上殿继续劝谏,摘去头巾,磕着头,三拜三进。宣帝说“:你想和乌丸轨为同党吗?”元岩说“:臣不是乌丸轨的同党,正是恐怕滥杀无辜,失去天下人之心。”宣帝大怒,令宦官抽打元岩的脸,就将元岩废置于家。

隋文帝为丞相,加授元岩开府、户部中大夫。隋文帝禅位,任元岩为兵部尚书,晋封爵位为平昌郡公。元岩生性威严持重,明白通达世务,每有奏议,神色端庄,当廷面争,没有什么可回避的,皇上和公卿大臣都敬重而畏惧他。

当时,隋文帝以周朝诸侯势力微弱以至于灭亡为鉴戒,因此分封诸子为王,权力和王室相等。文帝认为这样做国家就会像磐石一样坚固。派遣晋王杨广镇守并州,蜀王杨秀镇守益州。二王子年龄都幼小,选择忠贞善良有崇高声望的人作为僚属辅助。当时,元岩和王韶都因耿直有骨气而知名,时议称赞二人的才能和高赹相等,因此任命元岩为益州总管长史,任命王韶为河北道行台右仆射。文帝对元岩说:“公有宰相的大才能,如今委屈你辅助我的儿子,也就像曹参做齐国丞相一样的意思吧!”元岩到官任后,法令严明整肃,官员百姓都称赞他。蜀王喜爱奢侈,曾经想用山獠做宦官,又曾想活剥死囚犯人,取死囚之胆做药。元岩皆不听从教令,推门进去直言劝谏,蜀王拜谢而止。蜀王畏惧元岩为人耿直,常常遵循法度。蜀中的诉讼案件,元岩裁断的,没有人不心悦诚服的。有一被判定有罪的人对人说“:平昌公给定的罪,我有什么怨言呢?”文帝非常喜爱元岩,赏赐很是优厚。

元岩死在官任上。文帝悲悼痛惜很久。益州的父老乡亲没有不痛哭流涕的,至今依然思念他。元岩死后,蜀王所作所为没有法度,制造浑天仪,又和妃子一起外出打猎,用弹子射人,捕获许多山獠充当宦官,僚属辅佐没有人能够劝谏阻止。等到蜀王秀获罪,文帝说:“元岩如果还活着,我的儿子岂能会这样!”

儿子元弘继承爵位。历任给事郎、司朝谒者、北平通守等职。

宇文弼字公辅,河南洛阳人。其祖与周朝宗室同出一支。祖父直力勤,魏时任钜鹿太守。父宇文珍,曾任周朝宕州刺史。

宇文弼情感激昂,有非凡的节操,学问广博,多所精通。出仕周朝,曾奉命出使邓至国和黑水、龙涸等羌族部落,前后投降归附的部落有三十多个。回朝之后,奉诏令修订五礼,书成之后上奏,得到赏赐的田地二顷、谷物一百石。多次升迁至小吏部,提拔八个人做县令,都有不寻常的政绩,当世人认为他善于识人。转任内史都上士。

周武帝计划准备出兵河阳讨伐齐国,宇文弼进献策略说:“齐氏建国,迄今已经许多代了,虽然说没有道义,但尚有能人。如今如果对齐国用兵,必须要选择地方。河阳是关键要冲,精兵聚集之处,尽全力围攻,恐怕也难以如愿。齐国汾水弯曲处,守兵少,山势平,进攻容易攻下,正是用兵之地。”周武帝不采纳,大军终于没有功劳。建德五年(576),大举攻伐齐国,终于采用了宇文弼的策略。于是招募三辅豪勇侠义少年几百人,另外组成一支队伍,跟从武帝进攻晋州,身受三处创伤,仍然苦战不止,武帝感到惊奇,认为他是壮士。因而跟从武帝平定齐国,因功授上仪同之职,封爵武威县公。

周宣帝继位,宇文弼任守庙大夫。这时,突厥进犯甘州,宣帝令侯莫陈昶率兵退敌。宇文弼任监军,对侯莫陈昶说:“应该选择精锐的骑兵,直接赶赴祁连山西边。贼兵若收兵,必定从蓼泉往北,那里地势险要狭窄,又低洼潮湿,人马从那里经过,三天才能过去。敌兵疲劳,我军闲逸,一定可以大破敌军。如果阻挡住这条路,真是上策。”侯莫陈昶不能采纳,向西攻取合黎,大军行动迟缓,敌兵已经出了边塞。

这一年,宇文弼又跟随梁士彦进攻寿阳。改封为安乐县公,任浍州刺史,转任南司州刺史。司马消难逃奔陈国,宇文弼追赶不及。与陈国将领樊毅遭遇,在漳口交战,从早上战到中午,三战三捷。授任黄州刺史之职,转任南定州刺史。

开皇初年,因以前的功劳封爵平昌县公,入京任尚书右丞。这时,西部羌族归附隋朝,诏令宇文弼持节前往安定集结,设置盐泽、蒲昌二郡而回京。升任尚书左丞,为官神色端正,为许多僚属所畏惧。开皇三年(583),突厥兵进犯甘州,宇文弼以行军司马之职跟随元帅窦荣定打败突厥军。回京后任太仆少卿,转任吏部侍郎。平定陈国的战役中,杨素出兵信州道,令宇文弼持节为诸军节度,兼任行军总管。刘仁恩打败陈国将领吕仲肃,宇文弼参与了谋划。加授开府,擢升为刑部尚书,兼任太子虞候率。文帝曾亲临置爵神前而祭祀,宇文弼和博士一同论说,词旨清新高远。文帝非常高兴,对群臣说:“朕今日看到了周公制定礼,见到了仲尼议论孝,实在大慰朕心。”

当时,朝廷认为晋阳是军事地位重要的城镇,并州总管一定要由亲王担任,其长史、司马也是当时高尚的人选。前任长史王韶死后,因为宇文弼有文武干材,出京任并州长史。开皇十八年,在征伐辽东的战役中,任元帅汉王府司马,仍兼任行军总管。回师后,历任朔、代、吴三州总管,都有好名声。

隋炀帝即位,宇文弼任刑部尚书,依旧持节巡省河北。回京后任泉州刺史。又征召入京任刑部尚书,转任礼部尚书。

宇文弼既因才能著称于世,又历任显要职位,声望很高,很受时议的推重。隋炀帝很是忌讳他。这时,隋炀帝越来越喜好声色,尤其是经常攻略远方,宇文弼对高赹说“:当初周天元因喜好声色而亡国,拿如今的事情和其相比,不也是更过分吗?”又说:“长城之战,不是当务之急。”有人上奏给炀帝,坐罪被杀,天下之人都认为他冤枉。著有辞赋二十多万言,作《尚书注》、《孝经注》行于世。有子名俭瑗。

李圆通,京兆泾阳人。自幼孤苦贫贱,在隋文帝家做差役。文帝为隋公,擢升李圆通为参军事。当初,文帝年少时,每次宴请宾客,总是李圆通负责监厨。李圆通生性威严整肃,身边的婢女奴仆,都敬重畏惧他。只有太子的乳母自恃受宠,看不起李圆通,食物还没有供给客人,就常常有所请求。李圆通不答应,乳母有时就自顾拿去。李圆通十分愤怒,怒叱掌厨的人,扌扇了他几十个耳光,叫喊声响彻房内,僚属和身边的人替他担心,大惊失色。客人离开后,文帝知道了这件事,召见李圆通,命他就座,赐给他食物,自此独自善待李圆通,认为他足堪担当大任。

文帝为丞相,赐李圆通怀昌男爵。授任帅都督之职,晋封爵位新安子,视为心腹。李圆通力大快捷,擅长武功。周朝诸王素来畏惧文帝,伺机对文帝下手,托赖李圆通的保护,多次得以幸免。文帝非常感谢李圆通,因此让他参与政事,授予相国外兵曹之职,依旧兼领左亲信。很快授上仪同之职。文帝受禅即位,任李圆通为内史侍郎,兼任左卫长史,晋爵位为伯。历任左右庶子,给事黄门侍郎、尚书左丞,兼任刑部尚书,深得文帝的信任。讨伐陈国之战,以行军总管之职跟从杨素出兵信州道,平陈后因功晋位大将军,改封万安县公,任扬州总管长史。秦孝王杨俊仁厚宽柔,沾沾自喜,缺少决断,府中之事大都由李圆通裁决。入京任司农卿,改任刑部尚书,此后又任并州长史。秦孝王因奢侈获罪,李圆通也连坐免官。很快又任检校刑部尚书事。仁寿年间,因功勋依旧晋爵为郡公。

隋炀帝继位,李圆通任兵部尚书。炀帝巡幸扬州,以李圆通留守京师。判处宇文述将田地还给百姓,宇文述向炀帝告李圆通接受贿赂。炀帝恼怒,因此而将李圆通免官。李圆通忧愁恐惧,疾病发作而死。追赠柱国,封爵等一切如旧。

儿子李孝常,大业末年,任华阴令。唐高祖武德初年,因响应高祖举义旗之功,封为义安王。

李安字玄德,陇西狄道人。父李蔚,仕于周朝,任相、燕、恒三州刺史,封爵襄武县公。

李安容貌俊美,擅长骑马射箭。北周武帝天和年间,袭父爵为襄武公,授仪同、小司右上士之职。隋文帝为丞相,引之为左右,升任方中大夫。又任李安的弟弟李哲为仪同。李安的叔父梁州刺史李璋当时在京师,与周朝赵王密谋杀害文帝,引诱李哲为内应。李哲对李安说:“此事按下不说是不忠,说出来就是不义,失去了忠和义,凭什么立身于世?”李安说“:丞相,就像父亲一样,怎么可以背叛呢!”就私下告诉了文帝。等到赵王等人被杀之后,文帝将要给李安加官封赏,李安叩首道“:岂能够用叔父的性命来求官位赏赐?”因此就伏地痛哭流涕,悲痛得似乎难以承受。文帝为此而改变面容,说:“我为了你特意让李璋的儿子存活下来。”就命加罪只及李璋一人,文帝亦替李安隐瞒这件事情而不说出来。不久,授李安开府之职,晋封爵位赵郡公,李哲为上仪同、黄台县男。

隋文帝即位,李安历任内史侍郎、尚书左丞、黄门侍郎。平定陈国之战,李安任杨素的司马,兼任行军总管,率领蜀兵顺流而下。当时,陈国屯兵白沙。李安对诸位将官说:“水战不是北方人的特长。如今陈国的军队依据险要停泊船只,必定轻视我们而无防备。夜里袭击他们,可以击败贼兵。”李安率领众兵为先锋,大破陈国军队。诏书慰劳勉励,晋升为上大将军、郢州刺史。转任邓州刺史。李安请求在朝廷内担任职务,文帝两次违背他的意思,任命他为左领左右将军。升任右领军大将军。任命李哲为开府仪同三司、备身将军。兄弟二人都掌管宫禁护卫,深得恩宠信任。开皇十八年,突厥兵进犯边塞,朝廷任命李安为行军总管,跟从杨素打击突厥军队。李安另道出兵长川,正逢上突厥兵渡河,与之交战,击败突厥兵。仁寿元年(601),李安出京任宁州刺史,李哲任卫州刺史。李安之子李琼,李哲之子李玮,自在襁褓之中,就由乳母在宫中养育,至仁寿元年已八九岁,才让他们回到家中。文帝对李氏兄弟亲宠如此。

文帝曾经言及做丞相的事情,因而怜悯李安兄弟不顾亲情而敬奉国家,于是就下诏书说:“先王设立教化,因大义而断绝恩情,割舍亲戚友爱之情,恪尽侍奉君主之道,因而能够弘扬褒奖临难不苟的节操,实践这些特别公正。当初朕刚开始做丞相时,王业刚刚奠基,宁州刺史赵郡公李安,其叔父李璋暗地里与藩王勾结,包藏祸心。李安与弟弟李哲深明逆顺之理,表露赤胆忠心,李璋的凶恶阴谋既然暴露,罪人因而拿获。朕常常念及他们忠诚的节操,一直不停地嘉奖。只是因为事情涉及到他的亲人,还有疑惑,想使李安与名教之方相等齐,自己有地立身。朕经常仔细思考,以至于掩没数年。如今详尽地考察圣人典实,求之于以往的事情,父与子出于天性,忠孝尚且不能并立,还何况叔侄恩义轻薄,情与礼本来就有所减少呢?忘记私情,敬奉国家,很合乎正当的道理。应该记录其旧有的功勋,重新弘扬赏赐。”于是将李安、李哲兄弟都任命为柱国,各赏赐细绢五十匹、马一百匹、羊一千只。任命李哲为备身将军,晋封爵位为顺阳郡公。李安对他的亲戚族人说“:虽然家族得以保全,但叔父遭受大祸。如今奉接此诏,心中是悲痛羞愧交加。”因而痛哭流涕,悲痛感怀,似乎不能自我承受。早先患有水肿病,因此病情加重而死。谥号为怀。儿子李琼袭封爵位。小儿子李孝恭,当时最为知名。

炀帝时李哲任工部尚书,后来因事受连累而被除去名籍,发配到岭南为戍卒,死于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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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