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卷十二》

燕凤许谦张衮崔玄伯邓渊

燕凤,字子章,代人也。好学,博综经史,明习阴阳谶纬。昭成素闻其名,使人以礼迎致之。凤不应聘。乃命诸军围代城,谓城人曰:“燕凤不来,吾将屠汝。”代人惧,送凤。昭成与语,大悦,待以宾礼,后拜代王左长史,参决国事。又以经授献明帝。

苻坚遣使牛恬朝贡,令凤报之。坚问凤:“代王何如人?”凤对曰:“宽和仁爱,经略高远,一时之雄主,常有并吞天下之志。”坚曰:“卿辈北人,无钢甲利器,敌弱则进,强即退走,安能并兼?”凤曰:“北人壮悍,上马持三仗,驱驰若飞。主上雄秀,率服北土,控弦百万,号令若一。军无辎重樵爨之苦,轻行速捷,因敌取资。此南方所以疲弊,而北方之所常胜也。”坚曰:“彼国人马,实为多少?”凤曰:“控弦之士数十万,马百万匹。”坚曰:“卿言人众可尔,说马太多,是虚辞耳。”凤曰:“云中川自东山至西河二百里,北山至南山百有余里,每岁孟秋,马常大集,略为满川。以此推之,使人之言,犹当未尽。”凤还,坚厚加赠遗。

及昭成崩,太祖将迁长安。凤以太祖幼弱,固请于苻坚曰:“代主初崩,臣子亡叛,遗孙冲幼,莫相辅立。其别部大人刘库仁勇而有智,铁弗卫辰狡猾多变,皆不可独任。宜分诸部为二,令此两人统之。两人素有深仇,其势莫敢先发。此御边之良策。待其孙长,乃存而立之,是陛下施大惠于亡国也。”坚从之。凤寻东还。

太祖即位,历吏部郎、给事黄门侍郎、行台尚书,甚见礼重。太宗世,与崔玄伯、封懿、梁越等入讲经传,出议朝政。世祖初,以旧勋赐爵平舒侯,加镇远将军。神元年卒。

子才,袭。散骑常侍、平远将军。卒。

子元孙,袭。官至博陵太守。卒。子世宗,袭。

许谦,字元逊,代人也。少有文才,善天文图谶之学。建国时,将家归附,昭成嘉之,擢为代王郎中令,兼掌文记。与燕凤俱授献明帝经。从征卫辰,以功赐僮隶三十户。昭成崩后,谦徙长安。苻坚从弟行唐公洛镇和龙,请谦之镇。未几,以继母老辞还。

登国初,遂归太祖。太祖悦,以为右司马,与张衮等参赞初基。慕容宝来寇也,太祖使谦告难于姚兴。兴遣将杨佛嵩率众来援,而佛嵩稽缓。太祖命谦为书以遗佛嵩曰:“夫杖顺以翦遗,乘义而攻昧,未有非其运而显功,无其时而著业。慕容无道,侵我疆埸,师老兵疲,天亡期至,是以遣使命军,必望克赴。将军据方邵之任,总熊虎之师,事与机会,今其时也。因此而举,役不再驾,千载之勋,一朝可立。然后高会云中,进师三魏,举觞称寿,不亦绰乎!”佛嵩乃倍道兼行。太祖大悦,赐谦爵关内侯。重遣谦与佛嵩盟曰:“昔殷汤有鸣条之誓,周武有河阳之盟,所以藉神灵,昭忠信。夫亲仁善邻,古之令轨,歃血割牲,以敦永穆。今既盟之后,言归其好,分灾恤患,休戚是同。有违此盟,神祗斯殛。”宝败,佛嵩乃还。

明年,慕容垂复来寇。太祖谓谦曰:“今事急矣,非卿岂能复致姚师?卿其行也。”谦未发而垂退,乃止。及闻垂死,谦上书劝进。太祖善之。

并州平,以谦为阳曲护军,赐爵平舒侯、安远将军。皇始元年卒官,时年六十三。赠平东将军、左光禄大夫、幽州刺史、高阳公,谥曰文。

子洛阳,袭。从征慕容宝,为冠军司马。后为祁令。太宗追录谦功,以洛阳为雁门太守。洛阳家田三生嘉禾,皆异垄合颖,世祖善之。进爵北地公,加镇南将军。出为明垒镇将,居八年,卒,谥曰恭。

子寄生,袭爵,降为侯。皇兴元年卒。

洛阳弟安国,中山太守。

安国弟安都,广宁、沧水二郡太守。加扬威将军。赐爵东光子。天安初卒。赠平远将军、冀州刺史、东光侯,谥曰烈。

子白虎,袭爵。为侍御中散。后以罪免官,夺爵。

张衮,字洪龙,上谷沮阳人也。祖翼,辽东太守。父卓,昌黎太守。衮初为郡五官掾,纯厚笃实,好学,有文才。太祖为代王,选为左长史。

从太祖征蠕蠕。蠕蠕遁走,追之五六百里。诸部帅因衮言于太祖曰:“今贼远粮尽,不宜深入,请速还军。”太祖令衮问诸部帅,若杀副马,足三日食否。皆言足也。太祖乃倍道追之,及于广漠赤地南床山下,大破之。既而太祖问衮:“卿曹外人知我前问三日粮意乎?”对曰:“皆莫知也。”太祖曰:“此易知耳。蠕蠕奔走数日,畜产之余,至水必留。计其道程,三日足及。轻骑卒至,出其不意,彼必惊散,其势然矣。”衮以太祖言出告部帅,咸曰:“圣策长远,非愚近所及也。”

衮常参大谋,决策帏幄,太祖器之,礼遇优厚。衮每告人曰:“昔乐毅杖策于燕昭,公远委身于魏武,盖命世难可期,千载不易遇。主上天姿杰迈,逸志凌霄,必能囊括六合,混一四海。夫遭风云之会,不建腾跃之功者,非人豪也。”遂策史委质,竭诚伏事。

时刘显地广兵强,跨有朔裔。会其兄弟乖离,共相疑阻,衮言于太祖曰:“显志大意高,希冀非望,乃有参天贰地,笼罩宇宙之规。吴不并越,将为后患。今因其内衅,宜速乘之。若轻师独进,或恐越逸。可遣使告慕容垂,共相声援,东西俱举,势必擒之。然后总括英雄,抚怀遐迩,此千载一时,不可失也。”太祖从之,遂破走显。又从破贺讷,遂命群官登勿居山,游宴终日。从官及诸部大人请聚石为峰,以记功德,命衮为文。

慕容宝之来寇也,衮言于太祖曰:“宝乘滑台之功,因长子之捷,倾资竭力,难与争锋。愚以为宜羸师卷甲,以侈其心。”太祖从之,果破之参合。

皇始初,迁给事黄门侍郎。太祖南伐,师次中山。衮言于太祖曰:“宝凭三世之资,城池之固,虽皇威震赫,势必擒殄,然穷兵极武,非王者所宜。昔郦生一说,田横委质;鲁连飞书,聊将授首。臣诚德非古人,略无奇策,仰凭灵威,庶必有感。”太祖从之。衮遗宝书,喻以成败。宝见书大惧,遂奔和龙。既克中山,听入八议,拜衮奋武将军、幽州刺史,赐爵临渭侯。衮清俭寡欲,劝课农桑,百姓安之。

天兴初,徵还京师。后与崔逞答司马德宗将郗恢书失旨,黜衮为尚书令史。衮遇创业之始,以有才谟见任,率心奉上,不顾嫌疑。太祖曾问南州人于衮。衮与卢溥州里,数谈荐之。又衮未尝与崔逞相见,闻风称美。及中山平,卢溥聚党为逆,崔逞答书不允,并乖本言,故忿之。

衮年过七十,阖门守静,手执经书,刊定乖失。爱好人物,善诱无倦,士类以此高之。永兴二年疾笃,上疏曰:“臣既庸人,志无殊操,值太祖诞膺期运,天地始开,参戎氛雾之初,驰驱革命之会,托翼邓林,寄鳞溟海,遂荷恩宠,荣兼出内。陛下龙飞九五,仍参顾问,曾无微诚,尘山露海。今旧疾弥留,气力虚顿,天罚有罪,将填沟壑。然犬马恋主,敢不尽言。方今中夏虽平,九域未一,西有不宾之羌,南有逆命之虏,岷蜀殊风,辽海异教。虽天挺明圣,拨乱乘时,而因几抚会,实须经略。介焉易失,功在人谋。伏愿恢崇睿道,克广德心,使揖让与干戈并陈,文德与武功俱运,则太平之化,康哉之美,复隆于今,不独前世。昔子囊将终,寄言城郢;荀偃辞唅,遗恨在齐。臣虽暗劣,敢忘前志,魂而有灵,结草泉壤。”后数日卒,年七十二。后世祖追录旧勋,遣大鸿胪即墓策赠太保,谥曰文康公。

子温,外都大官、广宁太守。卒。

子贰兴,昌黎太守。

温弟楷,州主簿。

子诞,有学尚,性尤雅直。初与高允同时被徵,后除中书侍郎、通直散骑常侍、建威将军。赐爵容城子。

衮次子度,少有志尚,袭爵临渭侯。上谷太守,入为武昌王师。加散骑常侍,除使持节,都督幽州广阳、安乐二郡诸军事,平东将军,崎城镇都大将。又转和龙镇都大将。所在著称。还朝为中都大官。卒,赠征东大将军、冀州刺史,谥康侯。

子陵,袭爵。后为赤城典作都将。卒。

子状,袭。为中散。卒。

子法,袭。太和中,例降为伯。世宗时,除怀荒镇金城戍将。

陵弟延,散骑常侍、左将军、库部尚书。赐爵永宁侯。

延弟白泽,年十一,遭母忧,居丧以孝闻。世祖闻而嘉之。长而好学博通,敏于当世。高宗初,除中散,迁殿中曹给事中,甚见宠任,参预机密。

后蠕蠕犯塞,显祖引见群臣议之。尚书仆射元目辰进曰:“若车驾亲行,恐京师危惧,不如持重,固守自安。虏悬军深入,粮无继运,以臣量之,自退不久,遣将追击,破之必矣。”白泽曰:“陛下钦明则天,比踪前圣,而蠢尔荒愚,轻犯王略。寇乃颠沛于远图,我将宴安于近毒,仰惟神略,则不然矣。今若銮蕴亲动,贼必望麾崩散,宁容仰挫神兵,坐而纵敌;万乘之尊,婴城自守,进失可乘之机,退非无前之义?惟陛下留神。”显祖从之,遂大破虏众。

白泽本字钟葵,显祖赐名白泽,纳其女为嫔。出行雍州刺史,清心少欲,吏民安之。显祖诏诸监临之官,所监治受羊一口、酒一斛者,罪至大辟,与者以从坐论。纠告得尚书已下罪状者,各随所纠官轻重而授之。白泽上表谏曰:“伏见诏书,禁尚书以下受礼者刑身,纠之者代职。伏惟三载考绩,黜陟幽明,斯乃不易之令轨,百王之通式。今之都曹,古之公卿也,皆翊扶万几,赞徽百揆,风化藉此而平,治道由兹而穆。且周之下士,尚有代耕,况皇朝贵仕,而服勤无报,岂所谓祖袭尧舜,宪章文武者乎?羊酒之罚,若行不已,臣恐奸人窥望,忠臣懈节。而欲使事静民安,治清务简,至于委任责成,下民难辩。如臣愚量,请依律令旧法,稽同前典,班禄酬廉,首去乱群,常刑无赦。苟能如此,则升平之轨,期月可望,刑措之风,三年必致矣。”显祖纳之。

太和初,怀州民伊祁苟初三十余人谋反,将杀刺史。文明太后欲尽诛一城之民。白泽谏曰:“臣闻上天爱物之生,明王重民之命,故杀一人而取天下,仁者不为。且《周书》父子兄弟,罪不相及,今群凶肆虐,轘烈诛尽,合城无辜,奈何极辟?不诬十室,而况一州?或有忠焉,或有仁者,若淫刑滥及,杀忠与仁,斯乃西伯所以叹息于九侯,孔子所以回轮于河上。伏惟圣德昭明殷鉴,水镜前礼,止迅烈之怒,抑雷霆之威,则溥天知幸矣。昔厉防民口,卒灭宗姬;文听舆颂,终摧强楚。愿不以人废言,留神省察。”太后从之。转散骑常侍,迁殿中尚书。

太和五年卒。诏赐帛一千匹、粟三千石,遣侍御史营护丧事,册赠镇南将军、相州刺史、广平公,谥曰简。

长子伦,字天念。年十余岁,入侍左右。稍迁护军长史、员外常侍,转大司农少卿、燕州大中正。熙平中,蠕蠕主丑奴遣使来朝,抗敌国之书,不修臣敬。朝议将依汉答匈奴故事,遣使报之。伦表曰:

臣闻古之圣王,疆理物土,辨章要甸,荒遐之俗,政所不及。故《礼》有壹见之文,《书》著羁縻之事。太祖以神武之姿,圣明之略,经略帝图,日有不暇,遂令竖子游魂一方,亦由中国多虞,急诸华而缓夷狄也。高祖光宅土中,业隆卜世,赫雷霆之威,振熊罴之旅,方役南辕,未遑北伐。昔旧京烽起,虏使在郊,主上按剑,玺书不出。世宗运筹帷幄,开境扬旌,衣裳所及,舟车万里。于时丑类款关,上亦述尊遗志。今大明临朝,泽及行苇,国富兵强,能言率职。何惮而为之,何求而行此?往日萧衍通敬求和,以诚肃未纯,抑而不许。先帝弃戎于前,陛下交夷于后,无乃上乖高祖之心,下违世宗之意。

且虏虽慕德,亦来观我。惧之以强,傥即归附,示之以弱,窥觎或起,《春秋》所谓“以我卜也”。又小人难近,夷狄无亲,疏之则怨,狎之则侮,其所由来久矣。是以高祖、世宗知其若此,来既莫逆,去又不追。不一之义,于是乎在。必其委贽玉帛之辰,屈膝蕃方之礼,则可丰其劳贿,籍以珍物。至于王人远役,衔命虏庭,优以匹敌之尊,加之相望之宠,恐徒生虏慢,无益圣朝。假令选众而举,使乎称职,资郦生之辩,骋终军之辞,凭轼下齐,长缨击越。苟异曩时,犹为不愿,而况极之以隆崇,申之以宴好,臣虽下愚,辄敢固执?

若事不获已,应颁制诏,示其上下之仪;宰臣致书,讽以归顺之道。若听受忠诲,明我话言,则万乘之盛不失位于域中,天子之声必笼罩于无外。脱或未从,焉能损益,徐舞干戚以招之,敷文德而怀远。如迷心不已,或肆犬羊,则当命辛李之将,勒卫霍之师,荡定云沙,扫清逋孽;饮马瀚海之滨,镂石燕然之上,开都护,置戊己,斯亦陛下之高功,不世之盛事。如思按甲养民,务农安边之术,经国之防,岂可以戎夷兼并,而遽亏典制?将取笑于当时,贻丑于来叶。昔文公请隧,襄后有言;荆庄问鼎,王孙是抑。以古方今,窃为陛下不取。又陛下方欲礼神岷渎,致礼衡山,登稽岭,窥苍梧,而反与夷虏之君,酋渠之长,结昆弟之忻,抗分庭之义,将何以瞰文命之遐景,迹重华之高风者哉?臣以为报使甚失如彼,不报甚得如此。愿留须臾之听,察愚臣之言。

不从。

出为后将军、肆州刺史。还朝,除燕州大中正。孝庄初,迁太常少卿,不拜,转大司农卿。卒官。

伦弟恩,奉朝请,员外郎。

白泽弟库,瀛州刺史、宜阳侯。

库长子兰,累迁龙骧将军,行光州事。

兰弟修虎,都牧、驾部二曹给事中,上谷公,司农少卿。奉使柔玄,察民疾苦。迁平北将军、燕州刺史。

度弟太,平西将军、荆州刺史、俎阳侯。

太弟那,宁远将军、雍城镇将。

崔玄伯,清河东武城人也,名犯高祖庙讳,魏司空林六世孙也。祖悦,仕石虎,官至司徒左长史、关内侯。父潜,仕慕容暐,为黄门侍郎。并有才学之称。玄伯少有隽才,号曰冀州神童。

苻融牧冀州,虚心礼敬,拜阳平公侍郎,领冀州从事,管征东记室。出总庶事,入为宾友,众务修理,处断无滞。苻坚闻而奇之,徵为太子舍人。辞以母疾不就,左迁著作佐郎。苻丕牧冀州,为征东功曹。太原郝轩,世名知人,称玄伯有王佐之才,近代所未有也。坚亡,避难于齐鲁之间,为丁零翟钊及司马昌明叛将张愿所留絷。郝轩叹曰:“斯人而遇斯时,不因扶摇之势,而与雀飞沉,岂不惜哉!”慕容垂以为吏部郎、尚书左丞、高阳内史。所历著称,立身雅正,与世不群,虽在兵乱,犹励志笃学,不以资产为意,妻子不免饥寒。

太祖征慕容宝,次于常山。玄伯弃郡,东走海滨。太祖素闻其名,遣骑追求。执送于军门,引见与语,悦之。以为黄门侍郎,与张衮对总机要,草创制度。时司马德宗遣使来朝,太祖将报之,诏有司博议国号。玄伯议曰:“三皇五帝之立号也,或因所生之土,或即封国之名。故虞夏商周始皆诸侯,及圣德既隆,万国宗戴,称号随本,不复更立。唯商人屡徙,改号曰殷,然犹兼行,不废始基之称。故《诗》云‘殷商之旅’,又云‘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茫茫’。此其义也。昔汉高祖以汉王定三秦,灭强楚,故遂以汉为号。国家虽统北方广漠之土,逮于陛下,应运龙飞,虽曰旧邦,受命惟新,是以登国之初,改代曰魏。又慕容永亦奉魏土。夫‘魏’者大名,神州之上国,斯乃革命之徵验,利见之玄符也。臣愚以为宜号为魏。”太祖从之。于是四方宾王之贡,咸称大魏矣。

太祖幸鄴,历问故事于玄伯,应对若流,太祖善之。及车驾还京师,次于恆岭。太祖亲登山顶,抚尉新民。适遇玄伯扶老母登岭,太祖嘉之,赐以牛米。因诏诸徙人不能自进者,给以车牛。迁吏部尚书。命有司制官爵,撰朝仪,协音乐,定律令,申科禁,玄伯总而裁之,以为永式。及置八部大夫以拟八坐,玄伯通署三十六曹,如令仆统事,深为太祖所任。势倾朝廷。而俭约自居,不营产业,家徒四壁;出无车乘,朝晡步上;母年七十,供养无重膳。太祖尝使人密察,闻而益重之,厚加馈赐。时人亦或讥其过约,而玄伯为之逾甚。

太祖常引问古今旧事,王者制度,治世之则。玄伯陈古人制作之体,及明君贤臣,往代废兴之由,甚合上意。未尝謇谔忤旨,亦不谄谀苟容。及太祖季年,大臣多犯威怒,玄伯独无谴者,由于此也。太祖曾引玄伯讲《汉书》,至娄敬说汉祖欲以鲁元公主妻匈奴,善之,嗟叹者良久。是以诸公主皆厘降于宾附之国,朝臣子弟,虽名族美彦,不得尚焉。尚书职罢,赐玄伯爵白马侯,加周兵将军,与旧功臣庾岳、奚斤等同班,而信宠过之。

太祖崩,太宗未即位,清河王绍闻人心不安,大出财帛班赐朝士。玄伯独不受。太宗即位,命玄伯居门下,虚己访问,以不受绍财帛,特赐帛二百匹。长孙嵩已下咸愧焉。诏遣使者巡行郡国,纠察守宰不如法者,令玄伯与宜都公穆观等按之,太宗称其平当。又诏玄伯与长孙嵩等坐朝堂,决刑狱。

太宗以郡国豪右,大为民蠹,乃优诏徵之。民多恋本,而长吏逼遣。于是轻薄少年,因相扇动,所在聚结。西河、建兴盗贼并起,守宰讨之不能禁。太宗乃引玄伯及北新侯安同、寿光侯叔孙建、元城侯元屈等问曰:“前以凶侠乱民,故徵之京师,而守宰失于绥抚,令有逃窜。今犯者已多,不可悉诛,朕欲大赦以纾之,卿等以为何如?”屈对曰:“民逃不罪而反赦之,似若有求于下,不如先诛首恶,赦其党类。”玄伯曰:“王者治天下,以安民为本,何能顾小曲直也?譬琴瑟不调,必改而更张;法度不平,亦须荡而更制。夫赦虽非正道,而可以权行,自秦汉以来,莫不相踵。屈言先诛后赦,会于不能两去,孰与一行便定。若其赦而不改者,诛之不晚。”太宗从之。

神瑞初,诏玄伯与南平公嵩等坐止车门右,听理万机事。并州胡数万家南掠河内,遣将军公孙表等率师讨之,败绩。太宗问群臣曰:“胡寇纵暴,人众不少,表等已不能制。若不早诛,则良民大其祸。今既盛秋,不可为此小盗,而复兴众以废民业。将若之何?”玄伯对曰:“表等诸军,不为不足,但失于处分,故使小盗假息耳。胡众虽盛,而无猛健主将,所谓千奴共一胆也。宜得大将军为胡所服信者,将数百骑,就摄表军以讨之,贼闻之,必望风震怖。寿光侯建,前在并州,号为威猛,胡丑畏服,诸将莫及。”太宗从之,遂平胡寇。寻拜天部大人,进爵为公。

泰常三年夏,玄伯病笃。太宗遣侍中宜都公穆观就受遗言,更遣侍臣问疾,一夜数返。及卒,下诏痛惜,赠司空,谥文贞公。丧礼一依安城王叔录俊故事。诏群臣及附国渠帅皆会葬,自亲王以外,尽令拜送。太和中,高祖追录先朝功臣,以玄伯配飨庙庭。

玄伯自非朝廷文诰,四方书檄,初不染翰,故世无遗文。尤善草隶行押之书,为世摹楷。玄伯祖悦与范阳卢谌,并以博艺著名。谌法钟繇,悦法卫瓘而俱习索靖之草,皆尽其妙。谌传子偃,偃传子邈;悦传子潜,潜传玄伯。世不替业。故魏初重崔卢之书。又玄伯之行押,特尽精巧,而不见遗迹。子浩,袭爵,别有《传》。

次子简,字冲亮,一名览。好学,少以善书知名。太祖初,历位中书侍郎、征虏将军,爵五等侯,参著作事。卒。

简弟恬,字叔玄,小名白。历给事中,赐爵绎幕子。出为上党太守、平南将军、豫州刺史。进爵阳武侯。坐浩伏诛。

始玄伯因苻坚乱,欲避地江南,于泰山为张愿所获。本图不遂,乃作诗以自伤,而不行于时,盖惧罪也。及浩诛,中书侍郎高允受敕收浩家,始见此诗。允知其意,允孙绰录于允集。始玄伯父潜为兄浑诔手笔草本,延昌初,著作佐郎王遵业买书于市而遇得之。计诔至今,将二百载,宝其书迹,深藏秘之。武定中,遵业子松年以遗黄门郎季舒,人多摹拓之。左光禄大夫姚元标以工书知名于时,见潜书,谓为过于己也。

玄伯弟徽,字玄猷。少有文才,与勃海高演俱知名。初徵相州别驾、中书侍郎,稍迁秘书监,赐爵贝丘侯,加龙骧将军。乐安王范镇长安,世祖以范年少,而三秦民夷,恃险多变,乃选忠清旧德之士,与范俱镇。以徽为散骑常侍、督雍泾梁秦四州诸军事、平西将军、副将,行乐安王傅,进爵济南公。徽为政务存大体,不亲小事。性好人伦。引接宾客,或谈及平生,或讲论道义,诲诱后进,终日不止。以疾徵还京师。真君四年卒,谥曰元公。士类无不叹惜。

时清河崔宽,字景仁。祖彤,随晋南阳王保避地陇右,遂仕于沮渠李皓。父剖,字伯宗,每慷慨有怀东土,常叹曰:“‘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吾所庶几。”及世祖西巡,剖乃总率同义,使宽送款。世祖嘉之,拜宽威远将军、岐阳令,赐爵沂水男。遣使与宽俱西,抚慰初附。徵剖诣京师,未至,病卒。高宗以剖诚著先朝,赠散骑常侍、镇西将军、凉州刺史、武陵公,谥曰元。宽还京,拜散骑侍郎、宁朔将军、安国子。未几,出为弘农太守。初,宽之通款也,见司徒浩。浩与相齿次,厚存抚之。及浩诛,以远来疏族,独得不坐。遂家于武城,居司空林旧墟,以一子继浩弟览妻封氏,相奉如亲。宽后袭爵武陵公、镇西将军,拜陕城镇将。二崤地险,民多寇劫。宽性滑稽,诱接豪右、宿盗魁帅,与相交结,倾衿待遇,不逆微细。是以能得民庶忻心,莫不感其意气。时官无禄力,唯取给于民。宽善抚纳,招致礼遗,大有受取,而与之者无恨。又弘农出漆蜡竹木之饶,路与南通,贩贸来往。家产丰富,而百姓乐之。诸镇之中,号为能政。及解镇还京,民多追恋,诣阙上章者三百余人。书奏,高祖嘉之。延兴二年卒,年六十三,遗命薄葬,敛以时服。

长子衡,字伯玉,少以孝行著称。学崔浩书,颇亦类焉。天安元年,擢为内秘书中散,班下诏命及御所览书,多其迹也。衡举李冲、李元恺、程骏等,终为名器,世以是称之。承明元年,迁内都坐令,善折狱,高祖嘉之。太和二年,袭爵武陵公,镇西将军。迁给事中。车驾巡狩,以衡为大都督长史。衡涉猎书史,陈备御之方,便国利民之策,凡五十余条。以本将军除泰州刺史,徙爵齐郡公。先是,河东年饥,劫盗大起。衡至,修龚遂之法,劝课农桑,周年之间,寇盗止息。十二年卒,年五十四。赠散骑常侍、左光禄大夫、本将军、冀州刺史,帛一千匹、谷一千斛,谥曰惠公。衡有五子。

长子敞,字公世,袭爵,例降为侯。自谒者仆射出为平原相。敞性狷急,与刺史杨椿迭相表列,敞坐免官。世宗初,为钜鹿太守。弟朏之逆,敞为黄木军主韩文殊所藏。其家悉见籍没,唯敞妻李氏,以公主之甥,自随奴婢田宅二百余口得免。正光中,普释禁锢,敞复爵齐郡侯,拜龙骧将军、中散大夫。孝昌中,赵郡太守。卒。

敞弟钟,字公禄,奉朝请。弟朏之逆,以出后被原。历尚书郎、国子博士、司徒右长史、征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冀州大中正。敞亡后,钟贪其财物,诬敞息子积等三人非兄之胤,辞诉累岁,人士嫉之。尔朱世隆为尚书令,奏除其官,终身不齿。

朏好学,有文才。历治书侍御史、京兆王愉录事参军。与愉同逆,伏法。

衡弟怒,尚书郎。

又有崔模,字思范,魏中尉崔琰兄霸后也。父遵,慕容垂少府卿。叔父整,广川太守。模,慕容熙末南渡河外,为刘裕荥阳太守,戍虎牢。神中,平滑台,模归降。后赐爵武陵男,加宁远将军。

始模在南妻张氏,有二子,冲智、季柔。模至京师,赐妻金氏,生子幼度。冲智等以父隔远,乃聚货物,间托关境,规赎模归。其母张氏每谓之曰:“汝父性怀,本自无决,必不能来也。”行人遂以财贿至都,当窃模还。模果顾念幼度等,指幼度谓行人曰:“吾何忍舍此辈,令坐致刑辱,当为尔取一人,使名位不减于我。”乃授以申谟。谟,刘义隆东郡太守,与朱脩之守滑台,神中,被执入国,俱得赐妻,生子灵度。申谟闻此,乃弃妻子,走还江外。灵度刑为阉人。

模长者笃厚,不营荣利,颇为崔浩轻侮。而守志确然,不为浩屈。与崔赜相亲,往来如家。和平中卒。

皇兴初,幼度随慕容白曜为将。时季柔为崔道固长史,带济南太守。城将降,先驰马赴白曜军,幼度亦豫令左右觇迎之,而差互不相值,为乱兵所害。

初,真君末,车驾南克邹山,模兄协子邪利为刘义隆鲁郡太守,以郡降,赐爵临淄子,拜广宁太守,卒于郡。邪利二子。怀顺以父入国,故不出仕。及国家克青州,怀顺迎邪利丧,还葬青州。次恩,累政州主簿,至刺史陆龙成时谋叛,聚城北高柳村,并攻州城,龙成讨斩之。怀顺与冲智子徽伯等俱奔江外。

始邪利与二女俱入国,一女为张氏妇,一女为刘休宾妻,生子文华。邪利后生庶子法始。邪利亡后,二女侮法始庶孽,常欲令文华袭外祖爵临淄子。法始恨忿,无所不为。后怀顺归化迎丧,始与法始相见。未几,法始得袭爵,传至孙延族。正光中,为冠军将军、中散大夫。

季柔孙睦,正光三年,自郁州归降。

模孙景茂,冀州别驾、青州长史、随郡太守、武城男。

景茂子彦远,袭。武定中,北徐州司马。

始睦来降也,与高陵、张炅、郭缊俱至。陵,萧宝夤西讨开府西阁祭酒。宝夤反,陵其黄门侍郎。关中平,还洛,历尚书郎、定州别驾。齐文襄王作相,以陵颇有文学,引参宾客。终于征南将军、司空长史。赠骠骑大将军、大司农卿。

显祖时,有崔道固,字季坚,琰八世孙也。祖琼,慕容垂车骑属。父辑,南徙青州,为泰山太守。道固贱出,嫡母兄攸之、目连等轻侮之。辑谓攸之曰:“此兒姿识如此,或能兴人门户,汝等何以轻之?”攸之等遇之弥薄,略无兄弟之礼。时刘义隆子骏为徐兗二州刺史,得辟他州民为从事。辑乃资给道固,令其南仕。既至彭城,骏以为从事。道固美形容,善举止,便弓马,好武事,骏稍嘉之。会青州刺史新除,过彭城,骏谓之曰:“崔道固人身如此,岂可为寒士至老乎?而世人以其偏庶,便相陵侮,可为叹息。”青州刺史至州,辟为主簿,转治中。后为义隆诸子参军事,被遣向青州募人。长史已下皆诣道固,道固诸兄等逼道固所生母自致酒炙于客前。道固惊起接取,谓客曰:“家无人力,老亲自执劬劳。”诸客皆知其兄弟所作,咸起拜谢其母。母谓道固曰:“我贱不足以报贵宾,汝宜答拜。”诸客皆叹美道固母子,贱其诸兄。

后为宁朔将军、冀州刺史,移镇历城。刘彧既杀子业自立,徐州刺史薛安都与道固等举兵推立子业弟子勋。子勋败,乃遣表归诚,显祖以为安南将军、南冀州刺史、清河公。刘彧遣说道固,以为前将军、徐州刺史。复叛受彧命。

皇兴初,显祖诏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固筑长围以守之。及白曜攻其城东郭,道固面缚请罪,表曰:“臣资生南境,限隔大化,本朝不以卑末,委授籓任。而刘氏萧墙内侮,惧贻大戮,前遣崔启之奉表归诚,幸蒙陛下过垂矜纳,并赐爵宠,庆佩罔极,应奔阙庭。但刘彧寻续遣使,恕臣百死。愚以世奉刘氏,深愆蒙宥,若犹违背,则是不忠于本朝,而欲求忠于大魏。虽曰希生,惧大魏之所不许。是用迷回,孤负天日,冒万死之艰,固执拒守。仆臣白曜,振曜威灵,渐经二载,大将临城,以今月十四日,臣东郭失守,于臣款彧之诚,庶可以彰于大魏矣。臣势穷力屈,以十七日面缚请罪,白曜奉宣皇恩,恕臣生命。斯实陛下起臣死尸,肉臣朽骨,天地造物所不能行,而陛下育之。虽虞舜之贷有苗,姬文之宥崇垒,方之圣泽,未足以喻。既未奉朝旨,无由亲驰道路,谨遣大息景徽,束骸归阙,伏听刑斧。”

既而白曜送道固赴都,有司案劾。奏闻,诏恕其死。乃徙青齐士望共道固守城者数百家于桑乾,立平齐郡于平城西北北新城。以道固为太守,赐爵临淄子,加宁朔将军。寻徙治京城西南二百余里旧阴馆之西。是时,频岁不登,郡内饥弊。道固虽在任积年,抚慰未能周尽,是以多有怨叛。延兴中卒,年五十。

初,道固之在客邸,与薛安都、毕众敬邻馆,时以朝集相见,本既同由武达,颇结僚旧。时安都志已衰朽,于道固情乃疏略,而众敬每尽殷勤。道固谓休宾、房法寿曰:“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信不虚也。安都视人殊自萧索,毕捺固依依也。”

子景徽,字文叡,袭父爵临淄子,加宁朔将军。出为青州广陵王羽征东府司马、大鸿胪少卿。出除龙骧将军、平州刺史。卒,赠本将军、南青州刺史,谥曰定。子休纂袭爵。

景徽弟景业,字文季。别有功,太和中,赐爵昌国子,加建威将军。卒。子休绪袭爵,员外郎。

景业弟景渊,亦有别功,赐爵武城男。鹰扬将军、平齐太守。卒于郡。

道固兄目连子僧祐。白曜之围历城也,僧祐母明氏、弟僧渊并在城内。刘彧授僧祐辅国将军,领众数千,与青齐人家口在历城、梁邹者明同庆、明菩萨等为将佐,从淮海扬声救援。将至不其,闻道固已败,母弟入国,徘徊不进。白曜围东阳时,表请景徽往喻僧祐,乃归降。白曜送之,在客数载,赐爵层城侯。与房法寿、毕萨诸人皆不穆。法寿等讼其归国无诚,拘之岁余,因赦乃释。后坐与沙门法秀谋反,伏法。

子道宁,给事中。

僧渊入国,坐兄弟徙于薄骨律镇,太和初得还。高祖闻其有文学,又问佛经,善谈论,敕以白衣赐褠帻,入听于永乐经武殿。后以僧渊为尚书仪曹郎。迁洛之后,为青州中正。寻出为征东大将军、广陵王羽谘议参军,加显武将军。讨海贼于黄郭,大破之。萧鸾乃遣其族兄惠景遗僧渊书,说以入国之屈,规令改图。僧渊复书曰:

主上之为人也,无幽不照,无细不存。仁则无远不及,博则无典不究,殚三坟之微,尽九丘之极。至于文章错综,焕然蔚炳,犹夫子之墙矣。遂乃开独悟之明,寻先王之迹,安迁灵荒,兆变帝基,惟新中壤,宅临伊域。三光起重辉之照,庶物蒙再化之始。分氏定族,料甲乙之科;班官命爵,清九流之贯。礼俗之叙,粲然复兴;河洛之间,重隆周道。巷歌邑颂,朝熙门穆,济济之盛,非可备陈矣。加以累叶重光,地兼四岳,士马强富,人神欣仰,道德仁义,民不能名。且大人出,本无所在,况从上圣至天子天孙者乎!圣上诸弟,风度相类,咸阳王已下,莫不英越,枝叶扶疏,遍在天下,所称稍蝎,殊为未然。文士竞谋于庙堂,武夫效勇于疆埸,若论事势,此为实矣。

计彼主纂杀之迹,人鬼同知,疑亲猜贵,早暴遐迩。兄投心逆节,千载何名!物患无施,器非时用,生不振世,没无令声,先师以为鄙,君子以为耻。此则事困伎殚,自勉无益,故其宜矣。以兄之才,夙超乡土,如弟之徒,谁不瞻仰?每寻昔念,未敢忘怀。虽复途遥二千,心想若对,敬遵轨范,以资一生。今名可扬矣而不能显亲,事可变矣而不能离辱,故世之所未解也。且君子在家也不过孝于其亲,入朝也不过忠于其君。主上之于兄,恩则不可酬,义则不可背。身可杀也,故非其酬;功不逮也,故非其报。今可以效矣而又弗为,非孝也。即实而言,兄之不变,得为忠乎?至于讲武争强,不敌者久矣;论安与危,不同者验矣;群情背去,独留者谬矣。愿深察之。王晏道绝外交,器非雄朗,专华保望,便就屠割。方之于兄,其全百倍。且淮蕃海捍,本出北豪,寿春之任,兄何由免?以是而言,猜嫌已决。又宗门未几,南北莫寄,先构之重,非兄何托?受社之荣,鄙心之相望矣。今执志不寤,忠孝两忘,王晏之辜,安能自保?见机而作,其在兹乎。

国家西至长安,东尽即墨,营造器甲,必尽坚精,昼夜不息者,于兹数载。今秋中月,云罗必举,贾不及时,虽贵不用,若不早图,况枉连城矣。枚乘有言,欲出不出,间不容发,精哉斯谈。弟中于北京,身罹事谴,大造之及,有获为幸。比蒙清举,超进非一,犬马之心,诚有在矣。虽复彼此为异,犹昔情不移也,况于今日哉。如兄之诲,如弟之规,改张易调,易于反掌。万一乖情,此将运也。

出除龙骧将军、南青州刺史。久之,坐擅出师无据,检核幽禁,后乃获免。僧渊元妻房氏生二子伯灵、伯骥。后薄房氏,更纳平原杜氏。僧渊之徙也,与杜俱去,生四子,伯凤、祖龙、祖螭、祖虬。得还之后,弃绝房氏,遂与杜氏及四子家于青州。伯骥与母房氏居于冀州,虽往来父间,而心存母氏,孝慈之道,顿阻一门。僧渊卒,年七十余。伯灵虽往奔赴,不敢入家,哭沙门寺。

伯灵,自奉朝请,稍迁步兵校尉、乐陵太守,加中坚将军。后兼冀州长史。大乘贼起,伯灵率州军讨之于煮枣城,为贼所杀。赠龙骧将军、洛州刺史。

伯骥,为京兆王愉法曹参军。愉反,伯骥不从,见害。诏赠东海太守。

伯凤,少便弓马,壮勇有膂力。自奉朝请、员外郎,稍迁镇远将军、前将军,数为将帅。永安末,与都督源子恭守丹谷,战殁。

祖龙,司空行参军。生刚躁,父亡后,与兄伯灵讼竞嫡庶,并以刀剑自卫,若怨仇焉。

祖螭,小字社客,粗武有气力。刺史元罗板为兼统军,率众讨海贼。普泰初,与张僧皓俱反,围青州。尔朱仲远遣将讨平之,传首京师。

祖虬,少而好学,下帷诵书,不驱竞当世。举秀才不就。

僧渊从弟和,平昌太守。家巨富,而性吝啬,埋钱数百斛。其母李春思堇,惜钱不买。

子轨,字启则,盗钱百万,背和俱走。后为仪同开府铠曹参军,坐贪污,死于晋阳。

玄伯同郡董谧。谧父京,与同郡崔康时、广阳霍原等,俱以硕学播名辽海。谧好学,传父业。中山平,入朝,拜仪曹郎,撰朝觐飨宴郊庙社稷之仪。

邓渊,字彦海,安定人也。祖羌,苻坚车骑将军。父翼,河间相。慕容垂之围鄴,以翼为后将军、冀州刺史、真定侯。翼泣对使者曰:“先君忠于秦室,翼岂可先叛乎!忠臣不事二主,自古通义,未敢闻命。”垂遣使喻之曰:“吾与车骑结异姓兄弟,卿亦犹吾之子弟,安得辞乎?”翼曰:“冀州宜任亲贤,翼请他役效命。”垂乃用为建武将军、河间太守、尚书左丞,皆有声称。卒于赵郡内史。

渊性贞素,言行可复,博览经书,长于《易》筮。太祖定中原,擢为著作郎。出为薄丘令,诛剪奸猾,盗贼肃清。入为尚书吏部郎。渊明解制度,多识旧事,与尚书崔玄伯参定朝仪、律令、音乐,及军国文记诏策,多渊所为。从征平阳,以功赐爵汉昌子,改下博子,加中垒将军。太祖诏渊撰国记,渊造十余卷,惟次年月起居行事而已,未有体例。渊谨于朝事,未尝忤旨。

其从父弟晖为尚书郎,凶侠好奇,与定陵侯和跋厚善。跋有罪诛,其子弟奔长安,或告晖将送出之。由是太祖疑渊知情,遂赐渊死,既而恨之。时人咸愍惜焉。

子颖,袭爵。为太学生,稍迁中书侍郎。世祖诏太常崔浩集诸文学,撰述国书,颍与浩弟览等俱参著作事。驾幸漠南,高车莫弗库若干率骑数万余,驱鹿百余万,诣行在所。诏颖为文,铭于漠南,以纪功德。兼散骑常侍,使于刘义隆。进爵为侯,加龙骧将军。延和三年,从征胡贼白龙。还,卒于路。谥曰文恭。

子怡,袭爵。官至荆州刺史、假宁南将军。赐爵南阳公。和平中卒。

长子良奴,袭爵。良奴弟侍,高祖赐名述。历吏职,以贞谨见称。迁中大夫,守廷尉少卿。出为建忠将军、齐州刺史。初改置百官,始重公府元佐。时太傅元丕出为并州刺史,以述为太傅长史,带太原太守。寻徵为司空长史,卒官。诏赐钱十万、布五十匹,谥曰贞。

长子纂,奉朝请,累迁中散大夫。

纂弟献,奉朝请、司空西阁祭酒、员外常侍、河阴令。寻迁镇远将军、谏议大夫。肃宗末,除冠军将军、颍州刺史。建义初,闻尔朱荣入洛,朝士见害,遂奔萧衍。

怡弟宗庆,以中书学生,入为中散。稍迁尚书,加散骑常侍,赐爵定安侯。转典南部。宗庆在南部积年,多所敷奏,州镇惮之,号为称职。进爵南阳公,除安南将军、泾州刺史,徙赵郡公。宗庆在州,为民所讼,虽讯鞫获情,上下大不相得。转徐州刺史,仍本将军。未几,坐妻韩巫蛊,伏诛。

宗庆子伯忻,与父俱死。

伯忻子俨,逃越得免。后历尚书郎,除常山太守,转安南将军、光禄大夫、持节、兼尚书左丞、郢州行台,又加抚军将军。卒,赠镇南将军、荆州刺史。

颖弟权,从世祖征伐,官至龙骧将军、豫州刺史,赐爵新野侯。从征蠕蠕,坐法死。

弟颢,卒于中书侍郎。

颢长子灵珍,中书学生、秘书中散。卒,赠员外散骑常侍。

子羡,历中书学生、侍御史,以明谨见知。出为齐州武昌王征虏长史。后李元护之为齐州,仍为长史,带东魏郡太守。在治十年,经三刺史,以清勤著称。齐人怀其恩德,号曰良二千石。及代还,大受民故送遗,颇以此为损。中山王英攻义阳,羡为车司。罢,除谏议大夫,兼给事黄门侍郎,副侍中游肇为畿内大使。后行货于录尚书、北海王详,转大司农少卿。出行荆州事,转征虏将军、郢州刺史,镇义阳。在州锐于聚敛。又纳贿于忠,徵为给事黄门侍郎。寻加后将军、河南尹,黄门如故。未拜,而灵太后临朝,以元昭为河南尹,羡仍黄门,加平南将军。羡以义阳军司之勋,封安阳县开国子,邑三百户。羡曲附左右,故获封焉。时幽、瀛、沧、冀大水,频经寇难,民饥。诏羡兼尚书、假散骑常侍,持节诣州,随方赈恤,多有所济。神龟初,发疽卒,年五十四。诏赙帛三百匹、朝服一袭,赠镇东将军、青州刺史,谥曰恭。

长子跻,字伯升,颇有意尚。秘书郎。朝议以羡本不合山河之赏,故不许跻袭。跻诉讼久之,始听绍封。稍迁前将军、太中大夫、梁州开府长史。与刺史元罗同陷萧衍,卒于江南。

子孝绪,元象中,以跻柩还国。兴和中,袭爵。齐受禅,例降。

灵珍弟灵奇,立忠将军、齐州刺史。进号冠军将军,赐爵昌国侯。为政清简,有威惠。

子恭伯,右光禄大夫。

史臣曰:为国驭民,莫不文武兼运。燕凤以博识多闻,昭成致礼,和邻存国,贤之效欤!许谦才术俱美,驰骋艰难之日,观几独劝,事契冥符。张衮以才策见知,早蒙恩遇,时无宽政,斯言贻咎。玄伯世家隽伟,仍属权舆,总机任重,守正成务,礼从清庙,不亦宜乎?宽模俱能见几而动,道固穷而委质。邓渊贞白干事,才业秉笔,祸非其罪,悲哉!

《魏书·卷十二》译文及注释

燕凤,字子章,是代郡人。喜爱学习,博览经籍史书,熟习阴阳谶纬。昭成帝很早听说他的名声,派人依礼节迎接罗致他。燕凤不接受招聘。昭成帝于是命令各军包围代城,对城中人说:“燕凤不前来,我将屠杀你们。”代城人畏惧,送去燕凤。昭成帝和燕凤交谈,大喜,以宾客的礼仪接待。后来任命他为代王左长史,参与国事。又以经书传授献明帝。

苻坚派遣使者牛恬入朝贡奉,昭成帝命燕凤回访。苻坚问燕凤:“代王是什么样的人?”燕凤回答说:“宽容和顺仁厚爱人,谋略高明远大,是一代的英明君主,时常有兼并天下的志向。”苻坚说:“你们北方人没有坚硬的钟甲锐利的兵器,敌人弱小就进攻,强大就撤退逃跑,怎么能兼并天下?”燕凤说:“北方人强壮骠悍,跨上马匹拿三种兵器,奔驰如飞。主上英勇杰出,制服北方地区,射箭的战士一百万,号令一出如同一人。军队没有车辆柴草的辛劳,轻装行动快速矫捷,从敌人手中取得物资。这是南方人所以疲惫困苦,而北方人经常取胜的原因。”苻坚说:“那个国家的人马,到底有多少?”燕凤说:“弓箭手几十万,马一百万匹。”苻坚说:“你说人多是可以的,说马太多,是不真实的话。”燕凤说:“云中川从东山到西河二百里,北山到南山一百多里,每年初秋,马时常大聚集,差不多挤满平Jl!。以这推算,使者的话,恐怕还没说够。”燕凤返回,苻坚厚重地加以馈赠。

等到昭成帝逝世,太祖将要迁往长安。燕凤因太祖幼小瘦弱,再三地向苻坚请求说:“代主刚逝世,臣属逃亡背叛,孙子幼小,没有人辅佐拥立。别部大人刘库仁勇敢而有智谋,铁弗卫辰狡猾多变,都不能单独任用。应该把各部分为两半,命这两个人统领。两人一向有深仇大恨,按情势没人敢先发动。这是控御边地的好计策。等代主的孙子长大,就留下王位而拥立他,这是陛下施加大恩惠于将灭亡的国家。”苻坚听从了他的建议。燕凤不久回到东方。

太祖即位,燕凤历任吏部郎、给事黄门侍郎、行台尚书,很受礼遇器重。太宗时,和崔玄伯、封懿、梁越等人入宫讲授经书典籍,出宫议论朝廷政事。世祖初年,燕凤因旧功勋被赐爵为平舒侯,加授镇远将军。神厅元年去世。

儿子燕才,继承爵位。任散骑常侍、平远将军。去世。

儿子元孙,继承爵位。职位到博陵太守。去世。儿子世宗,继承爵位。

许谦,字元逊,是代郡人。年轻时有文学才能,擅长天象圃谶的学问。建国时,带领家族归附,昭成帝嘉许他,擢升为代王郎中令,兼掌文书记录。和燕凤都传授经书给献明帝。跟随征伐,因功劳赐给奴隶三十户。昭成帝逝世后,姜遂迁往星妄。赶坚的堂弟丘尘尘登盗镇守鱼垄,请求尽遂到镇所。没过多久,因继母年老而推辞返回。

登国初年,归附太祖。太祖喜悦,委任许谦为右司马,和张衮等人参与辅助初期的基业。慕查宣前来侵犯,左担派遣注谧向挑璺求救。继兴派遣将领扭佛嵩率领部众前来援助,而佛嵩拖延迟缓。越臣命令矗谜写信送给{蝎说:“仗着正道而剪除残敌,乘着道义而攻打昏昧,没有不逢机运而建功,不遇时命而立业的。慕容氏没有道德,侵犯我们的边境,军队外出长久兵士疲劳,上天灭亡他们的期限已到,所以派遣使者命令军队,期望一定按期奔赴。将军据有方叔邵虎那样的职位,总领如同熊虎的军队,事情和机缘会合,现在就是时候。利用这个时机出兵,不再有下个战役,显名千年的功勋,一个早晨可以建立。然后在云中聚会,进军三魏地区,举杯祝寿,不也是宽裕的吗?”佛嵩于是日夜赶路。太祖大喜,赐给许谦爵位为关内侯。又派遣许谦和佛嵩结盟说:“从前殷汤有鸣条的宣誓,周武王有河阳的盟约,都是依仗神灵,来昭示忠诚信实。亲近仁人善交邻国,是古代的良好规范,切割牲畜以其血表示信誓,来敦厚永久的和睦。现在盟誓以后,永结友好,分担灾祸救助患难,同甘共苦。有违背这个盟誓的,神灵灭亡他。”慕容宝失败后,佛嵩才返回。

次年,慕容垂又来进犯。太祖对许谦说:“现在事情危急了,没有你哪能再搬来姚兴的军队,你走一趟吧.”许谦还没出发而慕容垂已退走,于是停下来。等到听说慕容垂死去,许谦上奏疏劝称皇帝。太祖喜爱他。

并州平定后,任命许谦为阳曲护军,赐爵为王堑堡,任安远将军。皇赵元年任职中去世,这年六十三岁。追赠他为平束将军、左光禄大夫、幽州刺史、高阳公,谧号为文。

儿子洛阳,继承爵位。跟随征伐慕容实,担任冠军司马。后来担任祁令。太宗追评许谦的功劳,任命洛阳为雁门太守。洛阳家中的土地三次生长特别茁壮的禾稻,都在不同的田块上而谷穗连在一起,世祖喜爱他。升爵位为北地公,加授镇南将军。外出任明垒镇将,在任八年,去世。谧号为恭。

儿子寄生,继承爵位,降为侯爵。皇兴元年去世。

洛阳的弟弟安国,担任中山太守。

安国的弟弟安都,担任广宁、沧水二郡太守。加授扬威将军。赐爵位为东光子。天安初年去世。追赠他为平远将军、冀州刺史、东光侯.谧号为烈。

儿子白虎,继承爵位。担任侍御中散。后来因犯罪免官,剥夺爵位。

张衮,字洪龙,是上谷沮阳人。祖父张翼,曾任辽东太守。父亲张卓,曾任昌黎太守。张衮起初担任郡裹的五官掾,他纯朴笃实,喜爱学习,有文学才能。太祖做代王时,选拔他做左长史。

跟随太祖征伐蠕蠕。蠕蠕逃跑,太祖追击五六百里。各部头领通过张衮对太祖说:“现在贼寇远去我们粮食吃光,不应该深入进去,请求马上退兵。”太祖命令张衮询问各部头领,如果杀掉备用马,够不够三天食用,都说够。太祖于是日夜追击,在广袤的不毛之地南床山下赶上蠕蠕,将他们打得大败。不久太祖询问张衮:“你们外面的人知道我先前询问三天粮食的意思吗?”张衮回答说:“都不知道。”太祖说:“这是容易知道的。蠕蠕奔跑了几天,饲养牲畜后,到水边必定停留。估计他们的里程,三天足以赶上。轻装的骑兵突然赶到,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他们必定惊讶逃散,这是必然的情势。”张衮把太祖的话带出来告诉各头领,都说:“英明的策略深远,不是我们愚昧浅近之人所赶得上的。”张衮时常参与大事谋划,在幕帐中决策,太祖器重他,礼遇优厚。张衮时常告诉别人说:“从前乐毅驱马前往燕昭王那裹,荀公达寄托自身给魏武帝,超越一世的人才难以期待,千年才有的机会不容易遇到。主上天赋资质杰出过人,超绝的志向上凌云霄,一定能包罗天地四方,统一四海。遭遇风云际会,不建立腾飞的功绩,不是人中豪杰。”于是列名送上质子,竭尽诚心侍奉左担.

当时刘显土地广阔兵力强大,占据北方边远地区,遇上兄弟不和,互相猜疑阻碍。张衮对太祖说:“刘显志向大意愿高,希望非分的地位。竟然有划分天下,统治宇宙的打算。吴国不兼并越国,将成为后患。现在利用他们内部裂痕,应马上出击。如果单薄的军队独自进发,恐怕会逃脱。可以派遣使者告诉慕容垂,互相声援,东西一起出动,势必擒获刘显。然后总领英雄,安抚怀柔远近的人,这是千年才可一遇的时机,不可以失掉。”太祖听从他的建议,于是打败赶走刘显。又跟随太祖打败贺讷,太祖于是命令各官员登上勿居山,游玩饮宴一整天。随从官员和各部大人请求堆积石头成为山峰,来记录功绩,太祖命令张衮执笔为文。

慕容实前来侵犯,张衮对太祖说:“慕容实乘着滑台的功绩,利用长子的胜利,倾尽资产兵力,难以和他争夺锋芒。我以为应该使用瘦弱的兵士收藏起兵器,来使他的心中傲慢。”太祖听从他的建议,果然在参合陂打败慕容宝。

皇始初年,张衮调任给事黄门侍郎。太祖向南征伐,军队停驻中山。张衮对太祖说:“慕容宝凭藉三代的资业,城池的坚固,虽然皇上声威显赫,一定要擒获消灭他,然而穷兵黩武,不是统一天下者所适宜的事。从前郦生游说,田横归附;鲁连一封飞递书信,使聊城将领被砍头。臣下实在德行不及古人,谋略没有奇特的计策,上凭皇上的威严,希望定能对他们有所感动。”太祖听从他的建议。张衮写信给慕容宾,分析成败。慕容宝看到信后大为恐惧,于是逃到和龙。太祖攻克中山后,准许张衮进入八议范围,任命张衮为奋武将军、幽州刺史,赐爵临渭侯。张衮清廉节俭少欲望,鼓励督促耕田种桑,百姓安居乐业。

天兴初年,征召张衮回京城。后来和崔逞给司马德宗的将领郗恢回信违背朝廷旨意,贬黜张衮为尚书令史。张衮遇上开始创业的时机,以才能策略受到信任,依本性侍奉太祖,不顾忌嫌隙猜疑。太祖曾向张衮询问南方州中人士情况。张塞和卢遵同为一州,屡次交谈举荐他。另外张衮不曾和崔逞见过面,听到传闻就称赞他。等到中山平定,卢溥聚集党羽作乱,崔逞回信不妥帖,都违背原先说的话,所以太祖气愤张衮。

张衮过了七十岁,闭门安于宁静,手握经书,校定错误,喜爱提拔人,善于诱导不知疲倦,士人因此推重他。永兴二年病重,上奏疏说:“臣下是个平凡的人,本无大志,遇上太祖禀受天命,天地刚开,我就参与战斗,在改朝换代的时机奔驰驱逐,托附邓林,寄身沧海,于是获得恩情宠信,荣耀兼具宫廷内外。陛下登上皇位,臣下仍然参与顾问,竟没有微小的功劳,如山上的尘土海上的露水。现在旧病复发弥留期间,气力虚弱困顿,上天惩罚有罪的人,将要填入沟壑。然而狗马留恋主人,哪敢不说完心裹话。当今中原虽然乎定,九州还没统一,西面有不顺从的羌人,南面有违抗命令的贼寇,岷蜀地区风尚不同,辽海地区教化有差异。虽然陛下天资圣明,乘时机治理乱世,而因凭机会,实在需要筹划。仓促间容易失去,事功在于人的谋划。伏愿陛下弘扬圣道,增广仁德之心,使推让和战事并行,文德和武功同用,那么太平的教化,安宁的美政,又兴隆于当今,不仅仅在前代。从前子囊将死去,留言修筑郢城;荀偃口中不含珠贝,遗憾在于齐国的事情。臣下虽然昏愤,不敢忘记先前志向,魂魄有灵验的话,将在九泉之下报答恩情。”几天后死去,这年七十二岁。后来世祖追评张衮旧时功勋,派遣大鸿胪到墓前追赠他为太保,谧号为文康公。

儿子张温,担任外都大官、广宁太守。去世。

儿子贰兴,担任昌黎太守。

张温的弟弟张楷,担任州主簿。

儿子张诞,有学问志向,性格特别正直。起初和高允同时受征召,后来被授任为中书侍郎、通直散骑常侍、建威将军。赐爵位为容城子。

张衮的次子张度,年轻时有志向,继承爵位为临渭侯。任上谷太守,入京任武昌王师。加授散骑常侍,授任使持节,都督幽州广阳、安乐二郡诸军事,平东将军,崎城镇都大将,又改任扭韹锤都大将,在各处都受称道。回朝任中都大官。去世,被追赠为征束大将军、冀州刺史,谧号为康侯。

儿子张陵,继承爵位。后来任赤城典作都将。去世。

儿子张状,继承爵位。担任中散大夫。去世。

儿子张法,继承爵位。太和年间,依例降为伯。世宗时,被授任为怀荒镇金城戍将。

张陆的弟弟退延,担任散骑常侍、左将军、库部尚书。赐爵位为永宁侯。

张延的弟弟白泽,十一岁时,遇母亲去世,服丧时以孝道闻名。世祖听说后嘉许他。长大后喜爱学习渊博贯通,在当时有聪慧的声誉。高宗初年,被授任为中散大夫,调任殿中曹给事中,十分受信任,参预机要事务。

后来蠕蠕侵犯边境,显祖接见群臣商议这件事.尚书仆射元目辰进言:“如果皇上亲自出征,恐怕京城危险恐惧,不如慎重,固守保全自己。贼寇孤军深入,粮食不能继续运送,依臣下估计,不久就会退走,那时派遣将领追击,打败他们是必然的。”白泽说:“陛下英明效法上天,追踪前代圣人,而愚蠢的敌人荒诞无知,轻率冒犯君王疆域。敌寇为远大的图谋而倾覆,我们将为身边的荼毒而安乐,仰思神明的谋略,就不是这样。现在如果陛下亲自出动,贼寇必然望见旌旗就土崩瓦解,岂能抬头挫伤神勇的兵马,坐着放纵敌人?以天子的尊贵,环城固守,进失可以凭藉的机会,退没有勇往直前的道义,希望陛下留心。”显祖听从他的意见,于是大败敌军。

自泽本来表字钟葵,显祖赐名为白泽,娶他的女儿为嫔妃。白泽外出代理雍州刺史,心地清静欲望少,官吏百姓安居乐业。显祖诏令各监察治民的官员,在所监察治理的地方收受一头羊、一斛酒的人,罪行到处死,行贿者以同案论处。纠举告发得到尚书以下官员罪状的,各依所纠举官员的职务大小授予他。白泽上奏疏规劝说:“伏见诏书,禁令尚书以下官员收受礼物,否则刑罚加于身,纠举他的人接替职务。三年考察政绩,罢黜昏庸者擢升贤明者,这是不可变更的良好规则,百代君王的通行条例。现在的都曹,相当于古代的公卿,都辅佐各项事务,协助长官,风尚教化靠这而实现,致治道路由这而和睦。而且刮目的下士,还有俸禄,何况皇朝尊重官员,而侍奉勤劳没有报酬,哪是所谓仿效唐尧虞舜,遵循文王武王的行为呢?羊酒的处罚,如果施行不停止,臣下恐怕奸猾的人窥伺非分地位,忠实的臣子放松节操。而要使事务清静民众安定,治理清廉务从简约,以至于委托责任要求成功,下面的人难以辩说。依臣下愚蠢的思考,请求按照律令旧办法,仿效从前的典章,颁发俸禄酬答廉洁,首先去除扰乱群众的人,通常的刑罚不赦免。如果能这样,那么太平的轨迹,一年可以指望,刑罚放置不用的风尚,三年一定达到。”显祖采纳了他的意见。

太和初年,怀州民众伊祁苟初三十多人图谋反叛,将要杀死刺史。文明太后想要杀光一城的人。白泽规劝说:“臣下听说上天喜爱万物的生长,明王重视民众的性命,所以杀死一人而取得天下,有仁德的人不做。而且《周书》说父子兄弟,罪行不相牵连。现在凶残的人横行暴虐,车裂杀光全城无罪的人,为什么处死呢?不随意加罪于十室之邑,何况一州中,有人有忠心,有人有仁德,如果过度的刑罚泛滥波及,杀死有忠心和仁德的人,这是西伯之所以叹息九侯,孔子之所以在黄河边倒转车轮的原因。圣明的德行深明前车之鉴,如水观照往日礼制,停止迅急暴烈的怒气,压抑雷霆般的威严,则普天之下的人知道荣幸了。从前周厉王不让民众讲话,最终使姬氏灭亡;文公听取众人的议论,终于打败强大的楚国。希望不要因人废言,留心观察。”太后听从了他的建议。改任散骑常侍,升殿中尚书。

太和五年去世,诏赐帛一千匹、粟三千石,派遣侍御史料理丧事,追赠镇南将军、相州刺史、广平公,谧号为简。

长子张伦,字天念。十多岁时,入宫在皇帝左右侍奉。逐渐升到护军长史、员外常侍,改任大司农少卿、燕州大中正。熙平年间,蠕蠕主丑奴派遣使者前来朝见,使用对等国家的文书,不修臣属的礼节。朝廷议论将依汉朝回答匈奴的旧例,派遣使者回访。张伦上奏疏说:

臣下听说古代的圣明君主,治理疆土,分辨不同区域,荒远地区的风俗,是政令不能达到的。所以《礼记》有壹见之文,《尚书》载有羁縻之事。太祖以神勇的资质,圣明的谋略,筹划帝王业绩,每日都有做不完的事,致使小人逃命到一方,也因为中原多事,重华夏而放松夷狄的缘故。高祖迁居中原,事业隆盛预测传国世数,显露雷霆般的威严,出动如同熊罢的军队,正要向南征伐,来不及讨伐北方。从前旧京烽火燃起,贼寇的使者在郊外,主上手按佩剑,玺书不发出。世宗在后方作出谋划,开拓境域飘扬旌旗,华夏文明影响所及,车船行进万里。这时敌寇叩门,皇上遵从先人志向。如今英明的太后临朝称制,恩泽普及到路边芦苇,国家富足兵力强大,人人履行职事。畏惧什么而这样做,谋求什么而做这种事?往昔萧衍表示恭敬寻求和好,因诚心不纯,我国压下来不准许.先帝在前面放弃战事,陛下在后面和好,该不是上悖高祖的心思,下违世宗的意图吧?

而且贼寇虽然羡慕德行,也是来观察我国,以强大来使他们畏惧,或许会马上归附,而以微弱显示给他们,窥伺或许会产生,这是《春秋》所说的“以我方来预测”。另外小人难以接近,夷狄没有亲情,疏远他就怨恨,接近他就侮辱,这是由来已久的了。所以高祖、世宗知道他们如此,来了不迎接,离去不追赶。不专一的道理,就在这里。一定要在他们执玉帛为礼品,屈膝行蕃邦的礼节时,才可以丰厚地慰劳赐钱财,给予珍宝物品。至于君王使者远出,带使命到夷狄住处,以对等的尊贵优待他们,加上不问断的宠信,恐怕徒然导致夷狄的傲慢,对圣朝没有益处。假使从众人中选拔而举用,出使称职,凭藉郦生的辩才,发挥终军的辞藻,乘车说降齐地,长绳系住越人。如果与往日有差异,还算不情愿,何况是以隆重的礼节推重他们,以饮宴交好来表达呢?臣下虽然是下等愚蠢的人,竟然敢于固执己见。

如果事情出于不得已,应该颁布制令韶书,向他们昭示上下的礼仪,宰相写信,以归顺的道理加以暗示。如果他们接受忠诚的教诲,明白我们的语言,那么君主的强盛在疆域中央不失去地位,天子的声威一定包举普天之下。万一他们不顺从,怎能有所损伤增益?慢慢地舞动盾斧以招徕他们,敷设文德而怀柔远方。如果他们心中迷惑不已,甚至出动兵马,我们就当命令辛武贤李广之类的将领,统领卫青霍去病等人那样的军队,扫荡沙漠,肃清残余的敌寇,在北海边上给马饮水,在燕然山上刻写石碑,建立都护,设置戊己校尉,这也是陛下的大功劳,不可多得的盛事。如果思考停止战事养育民众,致力农业安定边境的方略,治理国家的大计,哪能因戎夷兼并,而突然亏损典章制度呢?这将取笑于当代,留下坏名声到后世。从前文公请修墓道,襄后有议论;荆庄王问鼎大小轻重,王孙满给以批评。以古代事情对照当今,私下为陛下感到不可取。另外陛下正要礼敬岷渎神灵,到衡山行礼,登上稽岭,观看苍梧,而却和夷狄的君主,渠帅的头领,结兄弟的友好,行对等的礼仪,将如何俯瞰文命的远景,遵循重华的高尚风范呢?臣下以为回访的重大过失就是那样,不回访的甚合道理就是这样。希望陛下留意短时之间的听览,考察愚蠢臣属的言论。肃宗不听从。张伦外出任后将军、肆州刺史。回到朝廷,授任燕州大中正。孝庄帝初年,调任太常少卿,不受任,改任大司农卿。任职时去世。

张伦的弟弟张恩,担任过奉朝请、员外郎。

白泽的弟弟张库,担任瀛州刺史、宜阳侯。

张库的长子张兰,屡经升迁到龙骧将军,代行光州事务。

张兰的弟弟修虎,担任都牧、驾部二曹给事中,上谷公,司农少卿。奉使命到柔玄,考察民众疾苦。升平北将军、燕州刺史。

张度的弟弟张太,担任干西将军、荆州刺史、俎阳侯。

张大的弟弟张那,担任宁远将军、雍城镇将。

崔玄伯,是清河东武城人,名字触犯高祖的名讳,是魏国司空崔林的六世孙。祖父崔悦,在石虎手下为官,官位到司徒左长史、关内侯。父亲崔潜,在慕容晾手下为官,任黄门侍郎,都有才学的声誉。玄伯年轻时有杰出的才能,被称为冀州神童。

苻融任冀州刺史,虚心尊敬玄伯,任命他为阳平公侍郎,兼任冀州从事,掌管征束大将军府记室。外出总揽各项事务,入为宾友,各种事情有条理,处置没有拖延的。苻坚听说后感到惊奇,征召为太子舍人,玄伯以母亲患病为由推辞不赴任,降为著作佐郎。苻丕任冀州刺史,玄伯为征东功曹。太原人郝轩,当时有善于识别人的名声,他称玄伯有辅佐君王的才能,是近代以来所没有的。苻坚灭亡,玄伯避难到齐鲁之间,一一被丁零人翟钊和司马昌明叛变的将领张愿所拘留。郝轩叹息说:“这种人才而遇到如此时代,不凭藉腾飞的形势,却和鵾雁低飞沉浮,岂不可惜了吗!”慕容垂任命玄伯为吏部郎、尚书左丞、高阳内史。所任职中有声誉,立身端正,和当时人不合群,虽然处在战乱中,还是磨砺志向勤奋学习,不把财产放在心上,妻子儿女难免受饥寒。

太祖征讨慕容宝,停驻在常山,玄伯放弃郡城,向东逃到海边,太祖一向听说他的名声,派遣骑兵追赶寻求,捉住后送到军营门前,太祖召见和他谈话,喜爱他,任命他为黄门侍郎,和张衮轮流总管机要事务,订立制度。逭时司马德宗派遣使者前来朝见,太祖将要回访,韶令有关官员广泛议论国号。玄伯议论说:“三皇五帝确立国号,有的是藉用所出生的土地,有的是使用封国的名称。所以虞夏商周开始都是诸侯,等到圣明的德行隆盛,万国拥戴,称号依据原来的,不再另外确立。仅仅商朝人屡次迁移,改国号为殷,然而仍旧并用,不废弃开始奠基的称号。所以《诗经》说‘殷商的军队’,又说‘上天命令神燕降,降而生契始建商,住在殷土多宽广’。就是这个意思。从前汉高祖为汉王时平定三秦,灭掉强大的楚国,所以就以汉为称号。我国虽然统辖北方广袤的土地,到了陛下时。应天命登大位,虽然是旧国度,但受命革新,所以登国初年,改代为魏。另外慕容永也奉献魏地。魏是美好的名称,是神州的上等国度,这是改朝换代的征候,皇帝即位的吉兆。臣下浅见以为应称为魏。”太祖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四方各国贡奉时,都称为大魏。

太祖前往邺城,向玄伯询问各种旧例,玄伯对答如流,太祖称赞他。等到太祖回京城,停驻在恒岭.太祖亲自登上山顶,安抚慰问新归附的人,恰巧遇上玄伯扶老母登山岭,太祖嘉许他,赐给牛米。于是诏令所有不能自己进见的迁徙民众,赐给车辆耕牛。玄伯升吏部尚书。太祖命有关官贝制定官职爵位,撰作朝廷礼仪,协调音乐,订立律令,申明条规,玄伯总管裁断,作为永久标准.、以及设置八部大夫来仿照八座,玄伯总管三十六曹,如尚书令和仆射统领政事,深受左担信任.客伯权势遍于朝廷。而他居处节俭,不经营产业,家徒四壁;出门没有车辆,早晨下午步行;母亲七十岁,供养没有两份莱肴。左担曾派人秘密观察,听说后更加器重他,厚重地加以缉赠赏赐。当时人也有讥讽他过度俭约的,而玄伯做得更突出。

太祖时常召他进宫向他询问古今旧事,帝王制度,治理社会的规则。玄伯陈述古人制礼作乐的本意,以及明君贤臣,历代兴衰的原因,十分合乎左担的意思.不曾亢激违背旨意,也不曾阿谀苟且屈从。到了太祖晚年,大臣多冒犯威严被斥责,惟独客垣不遭谴责,就是由于这个缘故。左担曾经召唤客值讲授《汉书》,讲到娄敬劝汉担要把鲁元公主嫁给包坦首领为妻时,太祖称赞,感叹丫很久。所以各公主部下嫁给归附的国家,朝廷大臣的子弟,即使是著名家族优秀人才,也不能娶公宅。玄伯尚书的职位罢除后,赐给皇伯爵位为白马侯,加授因兵将军,和旧功臣量匡、垦丘等人同一等级,而信任超过他们。

太祖逝世,太宗没即位,清河王邮听说人,人心不稳,拿出大最钱财布帛赏赐朝廷官员。惟独玄伯不接受。太宗即位,命令玄伯住在门下省,虚心向他访问,因不接受元绍的钱财布帛,特地赏赐帛二百匹。长孙嵩以下官员都感到惭愧。诏令派遣使者巡视郡国,纠察不依法度的郡守县令,命令玄伯和宜都公穆观等人巡视,太宗称赞他们的公平得当。又韶令玄伯和长孙嵩等人坐在朝堂,决断刑罚。

太宗认为郡国豪强,成为民众的大祸害,就优厚地下韶征召他们,民众多留恋本土,而官员逼迫遣送。这时轻浮的青年人,因而互相煽动,在各地聚集。西河、建兴的盗贼一起闸事,郡守县令讨伐他们不能禁止。太宗于是召见玄伯和北新侯安同、寿光侯叔孙建、元城侯元屈等人询问他们说:“从前因这些人凶残作乱骚扰民众,所以征召到京城,而郡守县令安抚失策,致使有人逃窜。现在犯罪人已多,不可全部杀死,我想大赦来放免他们,你们以为怎么样?”元屈回答说:“民众逃窜不治罪反而赦免他们,好似对下面有所求似的,不如先诛杀首恶分子,赦免他们的同党。”玄伯说:“君王治理天下,以安定民众为根本,哪能顾及小的是非曲直呢?好比琴瑟不和谐,一定要重新上弦调松紧;法度不公平,也必须荡除后再制定。赦免虽然不是正道,而可以变通施行,从秦汉以来,无不相继。元屈说先杀后赦免,导致两项都不能舍弃,哪裹比得上施行一项就安定下来?如果赦免而仍不改正的,再诛杀也不算晚。”太宗听从了他的建议。

神瑞初年,韶令玄伯和南平公元嵩等人坐在丛皇胆右面,处理各项事务。几万家向南掳掠河内,太宗派遣将军公孙表等人率领军队讨伐他们,大败。太宗询问群臣说:“胡寇放纵暴虐,人数不少,公孙表等人已经不能制伏他们。如果不早日诛杀胡寇,善良的百姓就会大遭祸殃。现在是深秋,不能为这群小盗贼,而再调发众人荒废民众的事业。该怎么办呢?”玄伯回答说:“公孙表等各军,不是人员不充足,衹是部署失当,所以使小盗贼存活而已。胡寇人数虽多,却没有勇猛强健的主将,就是所谓的一于奴仆共有一个胆,应该选派为胡人所信服的大将,率领几百骑兵,前往公孙表军中去讨伐胡人,贼寇听说后,必然闻风丧胆。寿光侯叔孙建,从前在并州,有威武勇猛的声名,胡人畏惧顺服他,各将领比不上。”太宗听从他的建议,于是平定胡寇。不久任命玄伯为天部大人,升爵位为公。

泰常三年夏天,玄伯病重,太宗派遣侍中宜都公穆观到他那裹接受遗言,又派遣侍奉的臣属询问病情,一夜几次往返。等到玄伯去世,太宗下诏悲痛惋惜,追赠司空,谧号为文贞公。丧礼一概依照安城王叔孙俊的旧例。诏令群臣和附属国的魁首都参与丧葬活动,自亲王以下,全都叩头送葬。太和年间,高祖追评先朝功臣,以玄伯配祭庙庭。

玄伯除非是朝廷文诰,四方文书,其余绝不动笔,所以世间没有遗留的文章。尤其擅长草书隶书行书和押字,为世人的样板。玄伯的祖父崔坦和越昼人卢谌,都以广博的才艺而闻名。卢谌效法钟繇,崔悦效法卫璀,而都学习索靖的草书,都极尽微妙。卢谌传授儿子卢偃,卢偃传授儿子曲;曲传授儿子曲,曲传授铋。世代不改变专业。所以魏初重视崔氏卢氏的书法。另外直垣的行书押字,极为精巧,而没有遗迹留下来。儿子崔浩,继承爵位,另外有传。

次子崔简,字冲亮,一名崔览。喜爱学习,年轻时以擅长书法闻名。太祖初年,历任中书侍郎、征虏将军,爵为五等侯,参与著作事务。去世。

崔简的弟弟崔恬,字叔玄,小名为白。任遇给事巾,赐爵为绎幕子。外出任上党太守、平南将军、逸丛刺史。升爵位为阳武侯。因崔浩的事而获罪被杀。

当初客伯因狂壁遭祸乱,想避难到长江以南,在奎山被退压所捉,志愿不能实现,就写诗来哀伤自己,而不流行于当时,大概是畏惧遭罪。等到崔造被杀,中书侍郎高允奉命抄崔浩的家,才看到这首诗。高允知道诗的意思,高允的孙子直纬把诗录进直立的文集中。开始玄伯的父亲崔攫为哥哥崔运所作谏文有亲笔草书本,延昌初年,著作佐郎王遵业在街市买书时遇见得到。计算谏文到现在,将近二百年,珍爱崔潜的真迹,严密地加以收藏。武定年问,遵业的儿子松年将真迹送给黄门郎崔季舒,人们多临摹书写。左光禄大夫姚元标以工于书法闻名于当时,见到崔潜的书法,认为超过自己。

崔伯的弟弟崔徽,字玄猷。年轻时有文学才能,和勃海高演都闻名。起初征召为相州别驾、中书侍郎,逐渐升迁到秘书监,赐爵为贝丘侯,加授龙骧将军。乐安王元范镇守长安,世祖因元范年纪轻,而三秦的民众夷人,仗恃险阻多变故,于是选拔忠诚清廉旧曰有德行的人,和元范一起镇守。任命崔徽为散骑常侍、督雍泾梁秦四州诸军事、乎西将军、副将,代理乐安王傅,升爵位为济南公。崔徽为政衹管大事,不亲自处理小事。性格喜好评论人物。接见宾客,有时谈到平生行事,有时讲说道理,教诲青年,整日不停。因患病被征召回京城。真君四年去世,镒号为元公。士人无不感叹惋惜。

当时清河人崔宽,字景仁。祖父崔彤,跟随晋南阳王司马保避难到陇山以西,于是在沮渠氏、李景手下为官。父亲崔剖,字伯宗,每每激昂地怀念东方,经常叹息说:“风雨交加天地昏,雄鶸报晓仍不停,我就处在这样的时刻。”等到世祖向西巡视,崔剖就总领一同起义的人,派崔宽送上归附的信息。世担嘉许他,任命崔真为威远将军、岐阳令,赐爵位为沂水男。派遣使者和鲎宽一起到西部,安抚慰问新归附的人。征召崔剖到京城,没有到,因病去世。高宗因崔剖诚心昭著于先朝,追赠他为散骑常侍、镇西将军、凉州刺史、武陵公,谧号为元。崔宽回京城,被任命为散骑侍郎、宁朔将军、安国子。没过多久,外出任弘农太守。当初,崖直通好时,见到司徒崔造。崖造和他平等相待,优厚地安抚他。等到崔浩被杀,崔宽以远道而来的疏远同族,独自得以不连坐。于是安家在逮越,住在司空崔韩的旧址,把一个儿子出继给崔浩的弟弟崔览的妻子封氏,侍奉如同亲生。崔宽后来继承爵位武陵公、镇西将军,被任命为陕城镇将。崤山地形险要,民众多外出劫掠。崔宽性格圆通,开导接纳豪强、长久偷盗的魁首,和他们相交往,倾心相待,不追究细小过错。所以能够得到民众的欢心,无不感激他的气度。当时官吏没有俸禄,仅靠向民众征取。崔宽善于安抚接纳,招来礼物馈赠,他收取很多,而给予的人没有怨言。另外弘农出产丰饶的漆蜡竹木,道路和南方相通,贩卖往来。家产富足,而百姓乐意。在各军镇之中,有政事能干的称誉。等到解除镇将回京城,民众大多追念,前往朝廷上奏章的有三百多人。文书呈上,高祖嘉许他。延兴二年去世,这年六十三岁,遣令节俭地安葬,用当时衣服收殓。

长子崔衡,字伯玉,年轻时以孝道闻名。学习崔浩的书法,也很相像。天安元年,升为内秘书中散,颁布的诏命和皇帝读的书,多是崔衡所写。崔衡推举李冲、李元恺、程骏等人,终于成为著名人物,当代因此称赞他。承明元年,调任内都坐令,善于判案,高祖嘉许他。太和二年,继承爵位为武陵公,任镇西将军。调任给事中。高祖巡视,任命崔衡为大都督长史。崔衡涉猎图书史籍,陈述防御的方法,便国利民的策略。共五十多条。以本号将军授任泰州刺史,改爵位为齐郡公。在这以前,河东歉收,抢劫盗窃大量发生,崔衡到达后,采用龚遂的办法,鼓励督促耕田种桑,一年之中,盗贼停息。十二年去世,五十四岁。追赠散骑常侍、左光禄大夫、本号将军、冀州刺史,赐帛一千匹、谷一千斛,谧号为惠公。崔衡有五个儿子。

长子崔敞,宁公世,继承爵位,依例降为侯爵。从谒者仆射外出任平原相。崔敞性格急躁不能受委屈。和刺史杨椿互相上奏列举罪状,崔敞获罪免官。世宗初年,担任钜鹿太守。弟弟崔肋作乱,崔敞被黄木军主韩文殊所隐藏。全家都被查抄,仅崔敞的妻子李氏,因是公主的外甥女,自带的田宅和奴婢二百多人得以获免。正光年间,普遍解除禁锢,鲎邀恢复爵位查整堡,被任命为龙骧将军、中散大夫。孝昌年间,担任赵郡太守。去世。

崔敞的弟弟崔钟,字公禄,担任奉朝请。弟弟崔肋作乱,崔钟因出继被恕罪。历任尚书郎、国子博士、司徒右长史、征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冀州大中正。崔敞死后,崔钟贪图他的财物,诬陷崔敞的儿子子积等三人不是哥哥的后代,诉讼达几年,有名望的人怨恨他。尔朱世隆担任尚书令,上奏免除他的官职,终生不再任用。

崔肶喜爱学习,有文学才能。历任治书侍御史、京兆王元愉录事参军。和元愉一同作乱,被诛杀。

崔衡的弟弟崔恕,担任尚书郎。

又有崔模,字思范,是魏朝中尉崔琰的哥哥崔霸的后代。父亲崔遵,是慕容垂的少府卿。叔父崔整,担任广川太守。崔模,在慕容熙末年南渡黄河,担任刘裕的荣阳太守,戍守虎牢。神厅年间,平定迢台,崔模归附。后来赐爵为武陵男,加授宁远将军。

开始崔模在南方的妻子张氏,有二个儿子,名为迪塑、圣苤。鲎护到达京城,赐给他妻子金区,生儿子乡擅。迚塑等人因父亲相隔遥远,就聚积货物,趁机会托付关卡边境的人,规划赎崔崖回去。他们的母亲张氏常对他们说:“你们的父亲性格犹豫,本来没有决断,一定不能回来。”使者就带财货到都城,将暗带崔模回去。崔模果然顾及幼度等人,指着幼度对使者说:“我哪能忍心丢下这些人,使他们坐遭刑罚羞辱。将为你找一人,使名声地位不低于我。”就把申谟介绍给他。吏谨,是刘盏坠的塞郡太守,和塞值之守卫过台,±空鹰年间,被捉进入魏国,都得到赐予的妻子,生下儿子灵度。申谟听到遣个消息,就抛弃妻子儿女,逃回长江以南。灵度受刑成为闯入。

崔捏是忠厚的长者,不追逐荣耀利益,很受崔浩轻视,而保持志向很坚决,不为崔浩所屈服。和崔赜相亲近,来往如同家人。和平年间去世。

皇兴初年,幼度跟随慕容白曜为将领。当时季柔担任崔道固的长史,兼济南太守。城池将投降,先骑马赶往白曜军中,幼度也预先派左右的人侦伺迎候,而相互间没碰上,被乱兵所杀害。

当初,真君末年,皇帝向南攻克邹山,崔模哥哥崔协的儿子邪利担任刘义隆的鲁郡太守,献出郡城投降,获赐爵位为临淄子,被任命为广宁太守,在郡中去世。邪利有二个儿子。怀顺因父亲入魏国,所以不出仕。等到魏国攻克青州,怀顺迎接邪利的灵柩,回到青州安葬。次子崔恩,屡次担任州主簿,到刺史陆龙成时谋反,聚集在城北高柳村,将要攻打州城,龙成讨伐杀了他。怀顺和冲智的儿子徽伯等人都投奔长江以南。

开始邪利和两个女儿一起进入魏国,一个女儿为亟压的妻子,一个女儿为刘休宾的妻子,生下儿子文华。邪利后来生了庶出的儿子法始。邪型死后,两个女儿欺2谧是庶出,时常想使塞茎继承外祖父的爵位临淄子。法始怨恨,无所不为。后来堡顺归附迎丧,才和法始相见。不久,法始得以继承爵位,传到孙子延族,正光年间,担任冠军将军、中散大夫。

季柔的孙子崔睦,正光三年,从郁州归附投降。

崔模的孙子景茂,担任冀州别驾、青州长史、随郡太守、武城男。

景茂的儿子彦远,继承爵位。武定年间,担任北徐州司马。

起初崔睦来投降时,和高陵、张炅、郭组一起。产陆,是盖直童的西讨开府西合祭酒,实夤反叛,直陆是他的黄门侍郎。关中平定,回到洛隧,历任尚书郎、定州别驾。齐文襄王做宰相,因产医很有文学才能,征召在宾客行列中。高陵任征南将军、司空长史时去世。追赠他为骠骑大将军、大司农卿。

显祖时,有位崔道固,字季坚,是崔琰的八世孙。祖父崔琼,是慕容垂的车骑府属官。父亲崔辑,南迁到青州,担任泰山太守。道固是父亲的侍妾所生,嫡母所生的哥哥攸之、目连等人轻视侮辱他。崔辑对攸之说:“这孩子有如此的容貌见识,或许能够振兴我们的门户,你们为什么轻视他?”攸之等人对待道固更加刻薄,毫无兄弟间的礼节。

当时刘义隆的儿子刘骏担任徐兖二州刺史,能够征召其他州的人做从事。崔辑于是出资财给道固,使他到南方为官。到达彭城,刘骏委任他为从事。道固容貌俊美,举止适宜,擅长射箭骑马,喜好武艺,刘骏逐渐赞美他。遇青州刺史刚任命,经过彭城,刘骏对他说:“崔道固的才华如此,岂能因是寒门士人到老不升呢?可是世俗的人认为他出自偏房,就加以欺凌侮辱,实在值得叹息。”青州刺史到州中,征召道固为主簿,改任治中。后来为刘义隆几个儿子参谋军事,被派遣到青州招募民众。长史以下都前往道固那裹,道固的几个哥哥逼迫道固的生身母亲亲自送酒肉到客人面前。道固惊讶起身接取,对客人说:“家中没有人手,老母亲自己操持辛劳。”客人们都知道是他的兄弟所做的事,全起身叩拜感谢他的母亲。母亲对道固说:“我低贱不足以报答贵宾,你应该答谢叩拜。”客人们都赞叹道固母子,鄙视他的几个哥哥。

道固后来任宁朔将军、冀州刺史,迁到历城镇守。刘或杀死子业自己登位后,徐州刺史薛安都和道固等人起兵推举拥立子业的弟弟子勋。子勋失败,道固就派人送信归附魏国,显祖任命道固为安南将军、南冀州刺史、清河公。刘或派遣人游说道固,任命他为前将军、徐州刺史。道固又背叛接受刘或的任命。

皇兴初年,显祖诏令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坚固地筑起长围墙来守住道固的出城口。等到白曜攻打城池的柬墙,道固双手反绑请求治罪,上奏疏说:“臣生长在南部疆域,远离大治的社会,本朝不以我低下,委任边境职事。然而刘氏内部互相欺侮,我畏惧招致杀戮,前些时派遣崔启之奉表归附,有幸蒙陛下接纳,并赐爵位官职,我感激发自内心,应该奔赴朝廷。不过刘或不久接连派遣使者,宽恕臣下的死罪。我以世代侍奉刘氏,大罪受到宽恕,如还违背他们,就是不忠于本朝,却要寻求忠于大魏。虽然说希望生存,畏惧大魏不容许。所以迷惑,辜负陛下大恩,冒着死亡一万次的艰难,固执己见抵御守卫。仆射臣白曜,显耀声威,经过两年,大率兵马来到城下,在本月十四日,臣下的束部城墙失守,对臣下心向刘或的诚意,希望可以昭明于大魏。臣下势孤力单,在十七日双手反绑投降,白曜奉命宣扬皇恩,饶恕臣下的性命。这实在是陛下使臣下死尸复生,使臣下朽骨生肉,天地造物主所不能实行的,而陛下却能如此。虽然是虞舜宽免有苗氏,姬文饶恕崇侯营垒,和陛下的恩泽相比,也不能相比。没有接到朝廷旨意,无法亲自奔驰在道路上,恭谨地派遣大儿子景徽,捆绑赴朝,伏地听凭治罪。”

不久白曜押送道固奔赴京城,有关官员举劾,奏报上去,诏令宽恕道固的死罪。于是迁移青州齐州和道固一起守卫城池的名门望族几百家到桑干,在平城西北的北新城建立平齐郡。任命道固为太守,赐爵为临淄子,加授宁朔将军。不久迁移治所到京城西南二百多里的旧阴馆的西面。这时,连年歉收,郡内饥荒困苦,道固虽在任几年,安抚不能周遍,所以怨恨背叛的人多。延兴年间去世,这时五十岁。

当初,道固在客栈,和薛安都、毕众敬房舍相邻,其时以朝廷集会而相见,三人本是同由武艺而显达,结为同僚旧交,这时安都志向已经衰退,对道固的情意就疏略了,而众敬每每竭尽殷勤。道固对刘休宾、房法寿说:“古人说‘不是我的同族,内心一定不一样’,实在是不错的。宣都看人很为冷漠,毕捺仍是恋恋不舍的样子。”

儿子景徽,字塞盏,继承父亲的爵位驰工,加授宁朔将军。外出任壹州庐壁王五型征束府司马、大鸿胪少卿。后又外任龙骧将军、平州刺史。去世,追赠本号将军、南青州刺史,谧号为定。儿子休纂继承爵位。

景徽的弟弟景业,字文季。另外有功劳,太和年间,赐爵为昌国子,加授建威将军。去世,儿子休绪继承爵位,任员外郎。

景业的弟弟景渊,也另外有功劳,赐爵位为武城男。任鹰扬将军、平齐太守。在郡中去世。

道固的哥哥目连的儿子僧佑。白曜包围历城时,僧佑的母亲明氏、弟弟僧渊都在城内。刘或授任僧佑为辅国将军,率领部众几千人,和青州齐州家在历城、梁邹的人士明同庆、明菩萨等做将领佐吏.从淮海扬言救援。将到不其,听说道固已失败,母亲弟弟进入魏国,逗留不进。白曜包围东阳时,上奏请求景徽前往晓谕僧佑,僧佑于是归顺投降。白曜送他到京城,客居几年,赐爵位为层城侯。僧佑和房法寿、毕萨等人都不和睦。法寿等人告发他归顺国家没有诚意,被拘留一年多,因大赦才释放。后来因和僧人法秀密谋反叛,被处死。

儿子道宁,担任给事中。

僧渊进入魏国,因兄弟的事而获罪流放到薄骨律镇,太和初年得以返回。高祖听说他有文学才能,又学习佛经,善于谈论,命令以平民身份赐给他单衣头巾,入宫在永乐经武殿听讲。后来委任僧渊为尚书仪曹郎。迁都洛阳以后,担任青州中正。不久外出任征束大将军、广陵王元羽的谘议参军,加授显武将军,到黄郭讨伐海边贼寇,大败他们。萧鸾于是派遣僧佑的同族哥哥惠景给僧渊写信,论说他进入魏国的理屈之处,劝他改变主意。僧渊回信说:

主上的为人,没有昏暗不照耀,没有细微不保存,仁爱没有哪个远处达不到。渊博没有哪部典籍不探究,穷三坟的微妙,尽九丘的极致。至于文章的变化多端,光彩焕然,则如同孔夫子高不可攀。于是开启独自觉悟的智慧,遵循先代君王的轨迹,安稳迁离边荒地区,变化帝王根基,在中原革故鼎新,定都于伊水流域。曰月星辰发出双倍的光芒,万物获得再次的发育滋长。分别姓氏确定宗族,品评甲乙的等级;颁布官职确立爵位,梳理九流的条贯。礼俗的施用,灿然再度兴起,黄河洛水之间,复兴周朝之道。里巷放歌乡邑赞颂,朝中喜悦门庭和睦,人才众多的盛况,是不可详尽陈述的。加上世代相继,土地兼有四面八方,兵马强大,民众神灵欢欣拥戴,道德仁义,人民难以称说。而且德行高尚的人出世,本没有固定地方,何况是从上圣到天子天孙呢?圣上的弟弟们,风度相似,咸阳王以下,无不杰出,枝叶繁茂,遍布天下,称说逐渐衰竭,完全不是如此。文人在庙堂竞相谋划,武将在边境贡献勇力,如果谈论形势,这是事实。

那方君主篡位杀人的事实,人鬼共知,疑心亲人猜忌显贵,早已传遍远近。兄长投靠背离节操,千年后有什么名声!物担心不能使用,器怕不合当时需要,生不能震惊世人,死没有好名声,先师以为可卑,君子以为耻辱。这对事情困迫技能用尽,自我激励没有增益的人,本是当然的。以兄长的才能,往日在乡间超群,像我这样的人,谁不仰视?每当寻思旧El感想时,心中不敢忘记。虽然路途远隔二千里,心中思念如同见面,恭敬遵循你的轨迹风范,来资助一生。现在你名声可以张扬了却不能显赫双亲,事情可以改变了却不能脱离羞辱,这是世人所不能理解的。而且君子在家没有超过孝敬双亲的事,入朝没有超过忠于君主的事。主上对于兄长来说,论恩情不能报答,道义不能背弃。身体可以为其死,但报答不了;功劳不是不大,但报答不了。现在可以效命了却又不为,这不是孝顺。就事实而言,兄长的不改变,能够算忠诚吗?至于练武争胜负,不敌魏国很久了;谈论安危,不相同已应验了;人心都背离,独自留下来是错误的。希望深入体察。王晏断绝与朋友外人的交往,才能不雄武高明,专意荣华保持声望,很快就被屠杀宰割。和兄长相比,他的安全还强一百倍。而且淮水藩镇海边捍卫,本来出自北方豪强,寿春的责任,兄长如何免除?由此说来,猜忌嫌隙已经形成。另外宗族门户不多,南北没有寄托,先辈基业的重任,除非兄长如何托付,接受社祭的荣耀,是私下心中所期望的。现在你坚持己见不觉悟,忠孝都忘记了,王晏的罪过,如何能保全自己?见到机会而行动,就在造时吧!

国家西到长安,束到即墨,制造兵器镜甲,一定尽力坚硬精锐,日夜不停,到现在几年了。今年秋季第二月,密集的大军一定出动,买卖不及时,即使贵重不使用,如果不早作打算,将冤枉地祸及全城的人。枚乘说过,想出来不出来,中间容不下一根头发,这个谈论精辟啊!我曾在北面的京城,亲身因事遭谴责,极大关怀到来,有幸获免。近来受到清流推举,越级升迁不仅一次,愿效犬马之劳的心思,实在是有的。虽然两国彼此有差别,往闩的情意还是不变的,何况是今日呢?如兄长的教诲,如我的规劝,改弦更张,易如反掌,万一违背心愿,造就是命运了。僧渊外出任龙骧将军、南青州刺史。过了许久,因擅自出兵,在核查后遭囚禁,后来才得以免罪。

僧渊元配妻子房氏生下两个儿子伯骈、伯坠。后来鄙薄房氏,另娶平原人杜氏。僧渊流放时,和杜氏一同离去,生下四个儿子,即伯凤、狙垄、坦堕、坦虬。返回之后,同屋区离婚,于是和拄臣以及四个儿子定居在贵州。{妪和母亲庆氐住在冀业,虽然同父亲往来,而心在母亲一方,孝敬慈爱的道理,在一家中隔断。僧渊去世,这年七十多岁。伯骈虽前往奔丧,不敢进入家中,在佛寺中痛哭。

但壁,从奉朝请逐渐升到步兵校尉、碧递太守,加授中坚将军。后来兼任冀州长史。大乘贼寇起事,值壁率领州中军队到尽塞越讨伐,被贼寇杀死,追赠龙骧将军、渔业刺史。

伯骥,担任京兆王亘捡的法曹参军。丑瞳反叛,伯骥不服从,被杀害,诏书追赠他为塞复太守。

伯凤,年轻时善于射箭骑马,强壮勇敢有力量。从奉朝请、员外郎逐渐升任镇远将军、前将军,几次担任将帅。丞妄末年,和都督妪王苤守卫丹谷,战死。

祖龙,担任司空行参军。性格刚烈急躁,父亲死后,和哥哥伯骈诉讼争嫡庶,都用刀剑保卫自己,如同仇人。

祖螭,小名社客,粗壮勇敢有力气。刺史元罗板授他为兼统军,率领部众讨伐海滨贼寇。普泰初年,和张僧皓一起反叛,包围青州。余朱仲远派遣将领讨伐平定他们,传送首级到京城。

祖虬,年轻时喜爱学习,放下帐幕读书,不竞争当代世务。被推举为秀才而不赴任。

僧渊的堂弟崔和,担任平昌太守。家中极为富裕,而性格吝啬,埋下钱币几百斛。他的母亲李氏春季想要吃堇葵,他吝惜钱不买。

儿子崔轨,字启则,偷盗钱一百万文,背着崔和逃跑。后来担任仪同开府锁曹参军,因贪污获罪,死在晋阳。

玄伯同郡人董谧。董谧的父亲董京,和同郡崔康时、广阳霍原等人,都以广博的学问闻名于辽东滨海之地。董谧喜爱学习,继承父亲的学业。中山平定后,进入朝中,被任命为仪曹郎,撰作朝见饮宴郊庙社稷的仪式。

邓渊,字彦海,是安定人。祖父邓羌,是苻坚的车骑将军。父亲邓翼,是河间相。慕容垂包围邺城,任命邓翼为后将军、冀州刺史、真定侯.邓翼哭泣着对使者说:“先父忠于秦王室,我怎么可以先背叛呢!忠臣不侍奉两国的君主,是自古以来通行的义理,我不敢听命。”慕容垂派遣使者晓谕他说:“我和车骑将军结拜为异姓兄弟,你也如同我的子弟,怎么能推辞呢?”邓翼说:“在冀州应该任用亲近贤明的入,我请求在其他事情上效力。”慕容垂于是任用他为建武将军、河间太守、尚书左丞,都有声誉。任趟郡内史时去世。

邓渊性格忠贞纯洁,言行可以遵循,博览经书,擅长于《周易》占筮。太祖平定中原,擢升为著作郎。外出任蒲丘令,诛杀奸邪狡猾的人,盗贼被肃清。入京任尚书吏部郎。邓渊明白理解制度,懂得很多旧时事情,和尚书崔玄伯参与制定朝廷礼仪、律令、音乐,以及军队国家的文书诏策,多是邓渊所作。跟随征伐平阳,因功赐爵位为汉昌子,改封下博子,加授中垒将军。太祖诏令邓渊撰写国史,邓渊编了十多卷,仅仅编排年月起居行事而已,没有体例。邓渊在朝中谨慎行事,不曾违背旨意。

邓渊的堂弟邓晖任尚书郎,凶狠勇猛喜好奇异,和定陵侯和跋友善。和跋有罪被杀,他的子弟逃往长安,有人告发邓晖将送出他们。因此太祖怀疑邓渊知道内情,就赐令邓渊自杀,不久就感到遗憾。当时人都同情邓渊。

儿子邓颖,继承爵位。做太学生,逐渐升迁到中书侍郎。世祖诏令太常崔浩召集一些有文学才能的人,撰写国史,邓颖和崔浩的弟弟崔览等人都参与著作事宜。世祖前往沙漠南部,高车莫弗尘羞王率领骑兵几万多,驱赶鹿一百多万头,前往世祖临时住所。诏令邓颖写文章,在沙漠南树碑,来记载功德。邓颖兼任散骑常侍,出使刘义隆。升爵位为侯,加授龙骧将军。延和三年,跟随征伐趋贼直垄。返回,在途中去世。谧号为文恭。

儿子邓怡,继承爵位。职位到荆州刺史、代理宁南将军。赐爵位为南阳公。和平年间去世。

长子良奴,继承爵位。皇巫的弟弟侍奉高祖,直担赐名为邓述。他历任吏职,以忠贞谨慎受到称赞。升任中大夫,代理廷尉少卿。外出任建忠将军、变州刺史。起初设置百官,开始重视公府的僚佐之首。当时太傅元丕外出任并州刺史,任命曲垄为太傅长史,兼太原太守。不久微召为司空长史,在任时去世。诏令赐予钱十万文、布五十匹,谧号为贞。

长了邓纂,任奉朝请,屡经升迁任中散大夫。

邓纂的弟弟邓献,任奉朝请、司空西合祭酒、员外常侍、2蝗令。不久升为镇远将军、谏议大夫。尽塞末年,授任冠军将军、题业刺史。重递初年,听说尔朱荣进入盗墨,朝廷官员被害,于是投奔芦鱼。

邓怡的弟弟宗庆,以中书学生身份,入朝任中散大夫。逐渐升为尚书,加授散骑常侍,赐爵位为定安侯。改掌南部。宗庆在南部几年,上奏很多,州镇畏惧他,有称职的名声。升爵位为南阳公,授任安南将军、泾州刺史,改为赵郡公。宗庆在州中,为民众所诉讼,虽然审讯获得实情,上下很不融洽。改任徐州刺史,仍任本号将军。小久,因妻子韩氏使用邪术嫁祸于人,处死刑。

宗庆的儿子伯忻,和父亲一道被杀。

伯忻的儿子邓俨,逃跑得以免死。后来任尚书郎,常山太守,改任安南将军、光禄大夫、持节、兼尚书左丞、郢州行台,又加授抚军将军。去世,追赠镇南将军、荆州刺史。

邓颖的弟弟邓权,跟随世祖征伐,官位到龙骧将军、豫州刺史,赐爵位为新野侯。跟随征伐蠕蠕,因犯法被杀。

弟弟邓颢,任中书侍郎时去世。

邓颢的长子灵珍,任中书学生、秘书中散。去世,追赠员外散骑常侍。

儿子邓羡,历任中书学生、侍御史,以聪明谨慎受到赏识。外出任齐州武昌王征虏长史。后来李元护担任齐州刺史,邓羡仍做长史,兼束魏郡太守。在治所十年,经历了三个刺史,以清廉勤恳闻名。齐州人怀念他的恩德,称为优秀的二千石。等到受代回京,收受民众故吏的缤赠颇多,因此颇损名声。中山王元英攻打义阳,邓羡任军司。罢黜后,授任谏议大夫,兼给事黄门侍郎,做诗中游肇的副手任畿内大使。后来向录尚书、北海王元详行贿,改任大司农少卿。外出代行荆州事务,改任征虏将军、郢州刺史,镇守义阳。在州中专意聚敛财物。又向于忠行贿,征为给事黄门侍郎。不久加授后将军、河南尹,黄门侍郎照旧。没有正式任命,而灵太后临朝听政,任命元昭为河南尹,邓羡仍为黄门侍郎,加授平南将军。邓羡以义阳军司的功勋,被封为安阳县开国于,食邑三百户。邓羡曲意迎合太后身边的人,所以获得了封爵。当时幽州、瀛州、沧州、冀州发生大水灾,接连遭受战乱,民众饥荒。韶令邓羡为兼尚书、代理散骑常侍,秉持符节到各州,依据各地情形赈济抚恤,救助的人很多。神龟初年,毒疮发作而死,年五十四岁。诏令赠予帛三百匹、朝服一套,追赠镇束将军、青州刺史,谧号为恭。

长子邓跻,字伯升,很有志向。担任秘书郎。朝议以为邓羡本不该受封爵,所以不同意邓跻继承爵位。邓跻诉讼了很长时间,才准许他继承。逐渐升任前将军、太中大夫、梁州开府长史。和刺史元罗一同被萧衍攻陷,死在长江以南。

儿子孝绪,元象年间,带着邓羡的灵柩返回国内。里和年间,继承爵位。壹国接受禅让,爵位依例降低。

灵珍的弟弟灵奇,任立忠将军、齐州刺史。升名号为冠军将军,获赐爵位为昌国侯。行政清明简约,有声威恩惠。

儿于恭伯,担任右光禄大夫。

史臣曰:治理国家统御民众,无不文武兼用。燕凤因学识广见闻多,昭成帝以礼罗致,和睦邻邦保存国家,是贤能之用。许谦才华治术都属上乘,在国家艰难的时候效力,观察时机独自行动,事情如和符契暗合。张衮因才能策略受到赏识,很早得到恩爱厚待,当时没有宽松的政治气氛,因言论招致过失。玄伯世代杰出,遇上草创阶段,总揽机要责任重大,保持正道成就大业,按礼仪配祭庙庭,不也是适宜的吗?崔宽鲎护都能见时机而行动,在困迫后而归附。塑遄忠贞干练,才华可秉笔着文,遇祸难不是由于罪过,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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