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卷二十九》

高祖三王

高祖八男:丁贵嫔生昭明太子统,太宗简文皇帝,庐陵威王续;阮修容生世祖孝元皇帝;吴淑媛生豫章王综;董淑仪生南康简王绩;丁充华生邵陵携王纶;葛修容生武陵王纪。综及纪别有传。

南康简王绩,字世谨,高祖第四子。天监八年,封南康郡王,邑二千户。出为轻车将军,领石头戍军事。十年,迁使持节、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南徐州刺史,进号仁威将军。绩时年七岁,主者有受货,洗改解书,长史王僧孺弗之觉,绩见而辄诘之,便即时首服,众咸叹其聪警。十六年,征为宣毅将军、领石头戍军事。十七年,出为使持节、都督南、北兗、徐、青、冀五州诸军事、南兗州刺史,在州著称。寻有诏征还,民曹嘉乐等三百七十人诣阙上表,称绩尤异一十五条,乞留州任,优诏许之,进号北中郎将。普通四年,征为侍中、云麾将军,领石头戍军事。五年,出为使持节、都督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丁董淑仪忧,居丧过礼,高祖手诏勉之,使摄州任,固求解职,乃征授安右将军、领石头戍军事,寻加护军。羸瘠弗堪视事。大通三年,因感病薨于任,时年二十五。赠侍中、中军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给鼓吹一部。谥曰简。

绩寡玩好,少嗜欲,居无仆妾,躬事约俭,所有租秩,悉寄天府。及薨后,府有南康国无名钱数千万。

子会理嗣,字长才。少聪慧,好文史。年十一而孤,特为高祖所爱,衣服礼秩与正王不殊。年十五,拜轻车将军、湘州刺史,又领石头戍军事。迁侍中,兼领军将军。寻除宣惠将军、丹阳尹,置佐史。出为使持节、都督南、北兗、北徐、青、冀、东徐、谯七州诸军事、平北将军、南兗州刺史。太清元年,督众军北讨,至彭城,为魏师所败,退归本镇。

二年,侯景围京邑,会理治严将入援,会北徐州刺史封山侯正表将应其兄正德,外托赴援,实谋袭广陵,会理击破之。方得进路,台城陷,侯景遣前临江太守董绍先以高祖手敕召会理,其僚佐咸劝距之。会理曰:“诸君心事,与我不同,天子年尊,受制贼虏,今有手敕召我入朝,臣子之心,岂得违背。且远处江北,功业难成,不若身赴京都,图之肘腋。吾计决矣。”遂席卷而行,以城输绍先。至京,景以为侍中、司空、兼中书令。虽在寇手,每思匡复,与西乡侯劝等潜布腹心,要结壮士。时范阳祖皓斩绍先,据广陵城起义,期以会理为内应。皓败,辞相连及,景矫诏免会理官,犹以白衣领尚书令。

是冬,景往晋熙,景师虚弱,会理复与柳敬礼谋之。敬礼曰:“举大事必有所资,今无寸兵,安可以动?”会理曰:“湖熟有吾旧兵三千余人,昨来相知,克期响集,听吾日定,便至京师。计贼守兵不过千人耳,若大兵外攻,吾等内应,直取王伟,事必有成。纵景后归,无能为也。”敬礼曰“善”,因赞成之。于时百姓厌贼,咸思用命,自丹阳至于京口,靡不同之。后事不果,与弟祁阳侯通理并遇害。

通理字仲宣,位太子洗马,封祁阳侯。

通理弟乂理,字季英,会理第六弟也。生十旬而简王薨,至三岁而能言,见内人分散,涕泣相送,乂理问其故,或曰:“此简王宫人,丧毕去尔。”乂理便号泣,悲不自胜,诸宫人见之,莫不伤感,为之停者三人焉。服阕后,见高祖,又悲泣不自胜。高祖为之流涕,谓左右曰:“此儿大必为奇士。”大同八年,封安乐县侯,邑五百户。

乂理性慷慨,慕立功名,每读书见忠臣烈士,未尝不废卷叹曰:“一生之内,当无愧古人。”博览多识,有文才,尝祭孔文举墓,并为立碑,制文甚美。

太清中,侯景内寇,乂理聚宾客数百,轻装赴南兗州,随兄会理入援,恒亲当矢石,为士卒先。及城陷,又随会理还广陵,因入齐为质,乞师。行二日,会侯景遣董绍先据广陵,遂追会理,因为所获。绍先防之甚严,不得与兄弟相见,乃伪请先还京,得入辞母,谓其姊安固公主曰:“事既如此,岂可合家受毙。兄若至,愿为言之,善为计自勉,勿赐以为念也。家国阽危,虽死非恨,前途亦思立效,但未知天命何如耳!”至京师,以魏降人元贞立节忠正,可以托孤,乃以玉柄扇赠之。贞怪其故,不受。乂理曰:“后当见忆,幸勿推辞。”会祖皓起兵,乂理奔长芦,收军得千余人。其左右有应贼者,因间劫会理,其众遂骇散,为景所害,时年二十一。元贞始悟其前言,往收葬焉。

庐陵威王续,字世,高祖第五子,天监八年,封庐陵郡王,邑二千户。十年,拜轻车将军、南彭城琅邪太守。十三年,转会稽太守。十六年,为都督江州诸军事、云麾将军、江州刺史。普通元年,征为宣毅将军,领石头戍军事。

续少英果,膂力绝人,驰射游猎,应发命中。高祖常叹曰:“此我之任城也。”尝与临贺王正德及胡贵通、赵伯超等驰射于高祖前,续冠于诸人,高祖大悦。三年,为使持节、都督雍、梁、秦、沙四州诸军事、西中郎将、雍州刺史。七年,加宣毅将军。中大通二年,又为使持节、都督雍、梁、秦、沙四州诸军事、平北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给鼓吹一部。续多聚马仗,畜养骁雄,金帛内盈,仓廪外实。四年,迁安北将军。大同元年,为使持节、都督江州诸军事、安南将军、江州刺史。三年,征为护军将军、领石头戍军事。五年,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又出为使持节、都督荆、郢、司、雍、南、北秦、梁、巴、华九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中大同二年,薨于州,时年四十四。赠司空、散骑常侍、骠骑大将军,鼓吹一部,谥曰威。长子安嗣。

邵陵携王纶,字世调,高祖第六子也。少聪颖,博学善属文,尤工尺牍。天监十三年,封邵陵郡王,邑二千户。出为宁远将军、琅邪、彭城二郡太守,迁轻车将军、会稽太守。十八年,征为信威将军。普通元年,领石头戍军事,寻为江州刺史。五年,以西中郎将权摄南兗州,坐事免官夺爵。七年,拜侍中。大通元年,复封爵,寻加信威将军,置佐史。中大通元年,为丹阳尹。四年,为侍中、宣惠将军、扬州刺史。以侵渔细民,少府丞何智通以事启闻,纶知之,令客戴子高于都巷刺杀之。智通子诉于阙下,高祖令围纶第,捕子高,纶匿之,竟不出。坐免为庶人。顷之,复封爵。大同元年,为侍中、云麾将军。七年,出为使持节、都督郢、定、霍、司四州诸军事、平西将军、郢州刺史,迁为安前将军、丹阳尹。中大同元年,出为镇东将军、南徐州刺史。

太清二年,进位中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侯景构逆,加征讨大都督,率众讨景。将发,高祖诫曰:“侯景小竖,颇习行阵,未可以一战即殄,当以岁月图之。”纶次钟离,景已度采石。纶乃昼夜兼道,游军入赴。济江中流,风起,人马溺者十一二。遂率宁远将军西豊公大春、新淦公大成等,步骑三万,发自京口。将军赵伯超曰:“若从黄城大道,必与贼遇,不如径路直指钟山,出其不意。”纶从之。众军奄至,贼徒大骇,分为三道攻纶,纶与战,大破之,斩首千余级。翌日,贼又来攻,相持日晚,贼稍引却,南安侯骏以数十骑驰之。贼回拒骏,骏部乱。贼因逼大军,军遂溃。纶至钟山,众裁千人,贼围之,战又败,乃奔还京口。

三年春,纶复与东扬州刺史大连等入援,至于骠骑洲。进位司空。台城陷,奔禹穴。大宝元年,纶至郢州,刺史南平王恪让州于纶,纶不受,乃上纶为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纶于是置百官,改厅事为正阳殿。数有灾怪,纶甚恶之。时元帝围河东王誉于长沙既久,内外断绝,纶闻其急,欲往救之,为军粮不继,遂止。乃与世祖书曰:

伏以先朝圣德,孝治天下,九亲雍睦,四表无怨,诚为国政,实亦家风。唯余与尔,同奉神训,宜敦旨喻,共承无改。且道之斯美,以和为贵,况天时地利,不及人和,岂可手足肱支,自相屠害。日者闻誉专情失训,以幼陵长,湘、峡之内,遂至交锋。方等身遇乱兵,毙于行阵,殒于吴局。方此非冤,闻问号怛,惟增摧愤,念以兼悼,当何可称。吾在州所居遥隔,虽知其状,未喻所然。及届此籓,备加觌访,咸云誉应接多替,兵粮闭壅;弟教亦不悛,故兴师以伐。誉未识大体,意断所行,虽存急难,岂知窃思。不能礼争,复以兵来。萧墙兴变,体亲成敌,一朝至此,能不鸣呼。既有书问,云雨传流,噂沓其间,委悉无因详究。

方今社稷危耻,创巨痛深,人非禽虫,在知君父。即日大敌犹强,天仇未雪,余尔昆季,在外三人,如不匡难,安用臣子。唯应剖心尝胆,泣血枕戈,感誓苍穹,凭灵宗祀,昼谋夕计,共思匡复。至于其余小忿,或宜宽贷。诚复子憾须臾,将奈国冤未逞。正当轻重相推,小大易夺,遣无益之情,割下流之悼,弘豁以理,通识勉之。今已丧钟山,复诛犹子,将非扬汤止沸,吞冰疗寒。若以誉之无道,近远同疾,弟复效尤,攸非独罪。幸宽于众议,忍以事宁。如使外寇未除,家祸仍构,料今访古,未或弗亡。

夫征战之理,义在克胜;至于骨肉之战,愈胜愈酷,捷则非功,败则有丧,劳兵损义,亏失多矣。侯景之军所以未窥江外者,正为籓屏盘固,宗镇强密。若自相鱼肉,是代景行师。景便不劳兵力,坐致成效,丑徒闻此,何快如之!又庄铁小竖作乱,久挟观宁、怀安二侯,以为名号,当阳有事克掣,殊废备境。第闻征伐,复致分兵,便是自于瓜州至于湘、雍,莫非战地,悉以劳师。侯景卒承虚藉衅,浮江豕突,岂不表裹成虞,首尾难救?可为寒心,其事已切。弟若苦陷洞庭,兵戈不戢,雍州疑迫,何以自安?必引进魏军,以求形援。侯景事等内痈,西秦外同瘤肿。直置关中,已为咽气,况复贪狼难测,势必侵吞。弟若不安,家国去矣。吾非有深鉴,独能弘理,正是采藉风谣,博参物论,咸以为疑,皆欲解体故耳。

自我国五十许年,恩格玄穹,德弥赤县,虽有逆难,未乱邕熙。溥天率土,忠臣愤慨,比屋罹祸,忠义奋发,无不抱甲负戈,冲冠裂眦,咸欲事刂刃于侯景腹中,所须兵主唱耳。今人皆乐死,赴者如流。弟英略振远,雄伯当代,唯德唯艺,资文资武,拯溺济难,朝野咸属,一匡九合,非弟而谁?岂得自违物望,致招群!其间患难,具如所陈。斯理皎然,无劳请箸;验之以实,宁须确引。吾所以间关险道,出自东川,政谓上游诸籓,必连师狎至,庶以残命,预在行间;及到九江,安北兄遂溯流更上,全由饩馈悬断,卒食半菽,阻以菜色,无因进取。侯景方延假息,复缓诛刑,信增号愤,启处无地。计潇湘谷粟,犹当红委,若阻弟严兵,唯事交切,至于运转,恐无暇发遣。即日万心慊望,唯在民天,若遂等西河,时事殆矣!必希令弟豁照兹途,解汨川之围,存社稷之计,使其运输粮储,应赡军旅,庶协力一举,指日宁泰。宗庙重安,天下清复,推弟之功,岂非幸甚。吾才懦兵寡,安能为役,所寄令弟,庶得申情,朝闻夕死,万殒何恨。聊陈闻见,幸无怪焉。临纸号迷,诸失次绪。

世祖复书,陈河东有罪,不可解围之状。纶省书流涕曰:“天下之事,一至于斯!”左右闻之,莫不掩泣。于是大修器甲,将讨侯景。元帝闻其强盛,乃遣王僧辩帅舟师一万以逼纶,纶将刘龙武等降僧辩,纶军溃,遂与子踬等十余人轻舟走武昌。

时纶长史韦质、司马姜律先在于外,闻纶败,驰往迎之。于是复收散卒,屯于齐昌郡,将引魏军共攻南阳。侯景将任约闻之,使铁骑二百袭纶,纶无备,又败走定州。定州刺史田龙祖迎纶,纶以龙祖荆镇所任,惧为所执,复归齐昌。行至汝南,西魏所署汝南城主李素者,纶之故吏,闻纶败,开城纳之。纶乃修浚城池,收集士卒,将攻竟陵。西魏安州刺史马岫闻之,报于西魏,西魏遣大将军杨忠、仪同侯几通率众赴焉。二年二月,忠等至于汝南,纶婴城自守。会天寒大雪,忠等攻不能克,死者甚众。后李素中流矢卒,城乃陷。忠等执纶,纶不为屈,遂害之。投于江岸,经日颜色不变,鸟兽莫敢近焉。时年三十三。百姓怜之,为立祠庙,后世祖追谥曰携。

长子坚,字长白。大同元年,以例封汝南侯,邑五百户。亦善草隶,性颇庸短。侯景围城,坚屯太阳门,终日蒲饮,不抚军政。吏士有功,未尝申理,疫疠所加,亦不存恤,士咸愤怨。太清三年三月,坚书佐董勋华、白昙朗等以绳引贼登楼,城遂陷,坚遇害。

弟确,字仲正。少骁勇,有文才。大同二年,封为正阶侯,邑五百户,后徙封永安。常在第中习骑射,学兵法,时人皆以为狂。左右或以进谏,确曰:“听吾为国家破贼,使汝知之。”除秘书丞,太子中舍人。

钟山之役,确苦战,所向披靡,群虏惮之。确每临阵对敌,意气详赡。带甲据鞍,自朝及夕,驰骤往反,不以为劳,诸将服其壮勇。及侯景乞盟,确在外,虑为后患,启求召确入城。诏乃召确为南中郎将、广州刺史,增封二千户。确知此盟多贰,城必沦没,因欲南奔。携王闻之,逼确使入,确犹不肯。携王流涕谓曰:“汝欲反邪!”时台使周石珍在坐,确谓石珍曰:“侯景虽云欲去,而不解长围,以意而推,其事可见。今召我入,未见其益也。”石珍曰:“敕旨如此,侯岂得辞?”确执意犹坚,携王大怒,谓赵伯超曰:“谯州,卿为我斩之,当赉首赴阙。”伯超挥刃眄确曰:“我识君耳,刀岂识君?”确于是流涕而出,遂入城。及景背盟复围城,城陷,确排闼入,启高祖曰:“城已陷矣。”高祖曰:“犹可一战不?”对曰:“不可。臣向者亲格战,势不能禁,自缒下城,仅得至此。”高祖叹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乃使确为慰劳文。

确既出见景,景爱其膂力,恒令在左右。后从景行,见天上飞鸢,群虏争射不中,确射之,应弦而落。贼徒忿嫉,咸劝除之。先是携王遣人密导确,确谓使者曰:“侯景轻佻,可一夫力致,确不惜死,正欲手刃之;但未得其便耳。卿还启家王,愿勿以为念也。”事未遂而为贼所害。

史臣曰:自周、汉广树籓屏,固本深根;高祖之封建,将遵古制也。南康、庐陵并以宗室之贵,据磐石之重,绩以孝著,续以勇闻。纶聪警有才学,性险躁,屡以罪黜,及太清之乱,忠孝独存,斯可嘉矣。

《梁书·卷二十九》译文及注释

高祖有八个儿子:丁贵嫔生昭明太子统、太宗简文皇帝、庐陵威王续,阮脩容生世祖孝元皇童,吴淑媛生豫章王综,董淑仪生南康简王绩,丁充华生邵陵携王纶,葛修容生武陵王纪。蕉钟及芦起另有传。

南康简王萧绩字世谨,是高祖第四子。天监八年,封为南康郡王,食邑二千户。出任轻车将军,领石头戍军事。十年,迁任使持节、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南徐州刺史,进升号仁威将军。萧绩当时年仅七岁,主管的人在接收货物时,更改了解送的书信,长史王僧孺没有发觉,萧绩看见了就立即责问他,主管当时就自首服罪,众人都赞叹他聪明警觉。十六年,征任宣毅将军、领石头戍军事。十七年,出任使持节,都督南兖、北兖、徐、青、冀五州诸军事,南兖州刺史,在州著名。不久有韶令征还京师,百姓曹嘉乐等三百七十人赴朝廷上表,称誉萧绩做的特别优异的政事十五条,乞请留任州刺史,优韶同意他们的请求,进升号北中郎将。普通四年,征入任侍中、云麾将军,领石头戍军事。五年,出任使持节、都督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母亲董淑仪去世,服丧完全按照礼仪,高祖手韶劝勉他,让他代理江州刺史,他坚决要求解除职务,便征入授安右将军、领石头戍军事,不久加任护军。身体瘦弱不能治理政务。大通三年,因感病在任上去世,时年二十五岁。追赠侍中、中军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给鼓吹一部。谧号为简。

萧绩少玩赏与爱好,也少嗜好欲望,家中没有仆妾,亲自办理事情,简约节俭,所有的田赋俸禄,都寄送到朝廷的仓库中。在他去世后,仓库中存有南康国没有标出名目的钱数千万。

子会理嗣爵位,字长才。年少聪慧,喜好文史。年仅十一岁丧父,特被高祖所爱,服饰及所受礼仪俸禄与正王没有不同。十五岁,拜授轻车将军、湘州刺史,又领石头戍军事。迁任侍中,兼领军将军。不久除授宣惠将军、丹阳尹,设置佐史。出任使持节,都督南兖、北兖、北徐、壹、冀、塞涂、垄七州诸军事,平北将军,宜蛮州刺史。太清元年,督率众军北讨,至彭城,被魏师打败,退归南兖州。

二年,侯景围攻京城,会理整治行装将入援,这时北徐州刺史封山侯正表将要应合其兄正垄,对外托言赴援,实际想谋袭卢堕,盒玺击破他,才得以进路。台城失陷,侯景遣前任临江太守董钮先以直担手谕召盒理,他的僚佐都劝他拒召,会理说:“诸君的心事,与我不同,天子性命尊贵,受贼虏控制,今有手谕召我入朝,臣子之心,怎能违背?而且远处江北,功业难有成就,不如身赴京都,在天子左右谋略。我的计虑已决定了。”于是带着所有的军备出发,将南兖州交舆绍先。至京,侯景任他侍中、司空、兼中书令。他虽在寇手下任职,但常思匡复,舆西乡侯劝等人暗中布署亲信,邀约勇士。逭时范阳人童匡壁斩杀了钮先,占据卢堡球起义,希望盒翌为内应。祖皓失败,供辞连及会理,侯景诈称诏令免去会理官职,仍以平民百姓的身份领尚书令。

冬天,景前往晋熙,京师兵力虚弱,盒理复与柳敬礼图谋起兵。敬礼说:“举办大事必有所资靠,今无寸兵,怎么可以行动?”盒理说:“湖熟有我旧兵三千余人,昨日来人相告,到时响应聚集,听到我起兵日子一定,便至京师。估计贼的守兵不过千人吧,如果大兵在外进攻,我们在内应合,直取王伟,事必有成。即使侯景后归,也不能有作为了。”敬礼说“好”,因此赞成起兵。这时百姓厌恶贼人,都思听从命令,自丹阳至于京口,没有不同意的。后来事情没有成功,与弟祁阳侯通理并被杀害。通理字仲宣,职位是太子洗马,封为祁阳侯。

通理的弟弟义理字季英,是会理第六弟。出生一百天而简王去世,至三岁就有见解,见内人分散离去,流着泪互相送别,义理询问事情原因,有人说:“这是简王宫中的人,丧事完毕离去。”义理便号泣,悲伤不能控制自己。诸宫人看见了,没有不伤感的,因为这样留下的有三人。服丧期满除服后,看见高祖,又悲泣不能控制自己。高祖因此流涕,对左右人说:“此儿长大必成为奇士。”大同八年,封为安乐县侯,食邑五百户。

丛理性情慷慨,向往建立功名,每读书看到忠臣烈士的事迹,未曾不合起书赞叹说:“这些人的一生,在古人面前不会感到惭愧。”博览多识,有文才,曾祭祀孔文举墓,并为他立碑,碑文写得极美。

太清年间,侯景内侵京师,乂理聚集宾客数百人,轻装赶赴南兖州,随兄会理入援朝廷,经常亲身抵当矢石,冲锋总在士卒前面。在城失陷后,又随盒理返还庐撞,想入壹为人质,乞求出师。行二日,侯景遣董绍先占据广陵,于是追捕会理,丛理被俘获。纽防备得很严密,他不能舆兄弟相见,便偶请先还京师,得以舆母亲告别,对姐姐安固公主说:“事已到如今,怎能让全家人都被杀害。哥哥如果回来,希望你代我对他讲,让他想好计谋自己努力去做,不要再想念我。家庭国家都面临危险,为此献出生命也不怨恨,我也想将来能为国家建立功业,但不知天命如何。”到了京师,认为魏投降梁朝人元贞忠诚正直,注重名节,自己死后可让他收尸,于是把玉柄扇赠给他。元贞对赠送感到奇怪,所以不接受。义理说:“以后会明白,希望不要推辞。”这时祖皓起兵,义理也奔赴长芦,召兵一千多。义理身旁有通贼的人,趁机劫持他,他招集的兵众遂即惊散,自己也被侯景杀害,时年二十一岁。元贞逭时才明白他以前的用意,前去收尸安葬了他。

庐陵威王续字世欣,是高祖第五子。天监八年,封为庐陵郡王,食邑二千户。十年,拜授轻车将军、南彭城琅邪太守。十三年,转任会稽太守。十六年,任都督辽业诸军事、云麾将军、江州刺史。普通元年,征入任宣毅将军,领石头戍军事。

萧续少年时处事英勇果断,体力超人,骑马射箭、出游打猎,都是百发百中。高祖常赞叹说:“此儿就是我家的任城呀。”曾舆临贺王正德以及胡贵通、趟伯超等人在高祖面前驱马射箭,萧续名列第一,高祖很高兴。三年,任使持节,都督雍、梁、秦、沙四州诸军事,西中郎将,壅州刺史。七年,加任宣毅将军。中大通二年,又任使持节、都督雍、梁、秦、沙四州诸军事,平北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给一部鼓吹。萧续收集了许多兵器,畜养良马,金钱货物充满室内,粮食堆满外面的仓库。四年,迁任安北将军。大同元年,任使持节、都督江州诸军事、安南将军、江州刺史。三年,征入任护军将军、领互玺虚军事。五年,任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又出任使持节,都督荆、郢、司、雍、南、北秦、梁、巴、华九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中大同二年,在于州去世,时年四十四岁。追赠司空、散骑常侍、骠骑大将军,给一部鼓吹,谧号为威。长子萧安继嗣。

邵陵携王萧纶字世调,是高祖第六子。小时就很聪明,有出众的才能,博学,文章写得漂亮,更擅长写书信。天监十三年,封为邵陵郡王,食邑二千户。出任宁远将军、琅邪彭城二郡太守,迁任轻车将军、会稽太守。十八年,征入任信威将军。普通元年,领石头戍军事,不久任红州刺史。五年,以西中郎将代理南兖州刺史。因事获罪,被罢免官职,除去爵位。七年。拜授侍中。大通元年,恢复封爵,不久加任信威将军,设置属官。中大通元年,任丹阳尹。四年,任侍中、宣惠将军、扬州刺史。因侵吞平民财物,少府丞何智通将此事上报,萧纶知道了,令门客戴子高在都巷刺杀他。智通的儿子向皇帝控诉此事,高祖令人包围萧纶的住宅,捉拿戴子产。萧捡将他藏起来,竟捉拿不到。蔻纶因此事被免职成为平民。不久,恢复封爵。大同元年,任侍中、云麾将军。七年,出任使持节,都督郢、宣、霍、亘四州诸军事,平西将军,郢州刺史,迁任安前将军、丹阳尹。中大同元年,出任镇柬将军、南徐州刺史。

太清二年,进升中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堡量发动叛乱,加任盖枪征讨大都督,率众兵讨伐{谴。出发前,高祖告诚他说:“{谜这个小人,非常熟悉打仗的阵法,不可能衹靠打一仗就把他消灭了,应当从长计议。”萧纶到钟离时,侯景已过采石互。萧纶于是日夜兼行,不设固定防守地,带领流动出击的军队追赶。遇长江至江中心刮起大风,人马被淹死者有十分之一二。于是率领宁远将军西丰公大春、新淦公大成等人,率步骑兵三万人,从京出发。将军趟伯超说:“假若走董越大道,必与贼相遇,不如走小路直向钟山,出其不意。”芦舱听从了。众军突然出现,贼兵十分惊骇,分为三路攻打萧纶军,萧纶军与战,打败他,杀死千余人。第二天,贼军又来攻打,两军相持到黄昏,贼军稍有退却,南安侯盖茔带领数十骑兵追击。贼兵回击萧骏,萧墅部队大乱,贼兵因此逼近大军,大军于是溃败。芦输至钟业,军队才有千余人,贼又围攻他,萧纶又战败,便逃回京口。

三年春,萧纶又与束扬州刺史大连等人入援朝廷,到达骠骑洲。进升司空。台城失陷,逃奔到禹穴。大实元年,萧纶至郢州,刺史南平王萧恪要把郢州让给萧纶,萧纶不接受,便向上举荐萧纶,任萧纶假黄绒、都督中外诸军事。萧纶于是设置百宫,将厅事改为正阳殿。多次出现灾怪事,萧纶很厌恶。当时元帝在长沙围攻河东王萧誉已经很久,内外来往被断绝,萧纶闻萧誉的情况很紧急,想去救援他,因为军粮不足,竟然停止。于是给世祖写信说:

以先朝皇帝的圣德,用孝道治理天下,众亲族和睦相处。四方人民没有怨恨,国政确应如此,家风也实应如此。衹有我与你,共同奉听皇帝的这一教诲,应当互相勉励遵守谕旨,共同承诺不改悔。而且道的最高境界,是以和为贵,占有天时地利,都不如人和重要,难道自己的亲兄弟,自相屠害?往日听闻萧誉处事独断独行,违背教诲,以晚辈欺侮长辈,湘江、峡江之内,于是发生了战争。方等参战遇到乱兵,在战阵中被打死,在吴地送掉性命,正逢此时也不算冤枉。通音间哀号痛哭,更增添了悲愤,哀痛地怀念,说什么好呢。我在郢州,所居地与此遥隔,虽知发生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当我来到此地,向各方询访,都说萧誉应接多替,不输送兵粮;你教育他他也不改正,所以你兴师讨伐他。萧誉不识大体,随意断定所行,虽然出现急难,哪会知道去想想。不能与他争礼,就出兵而来。内部兴变,兄弟成为仇敌,一朝至此,能不悲伤。已经有书问,恩泽传流,议论纷杂其间,确实都知道没有办法详究。

当今国家有危险与耻辱,创痛巨深,人不同禽虫,在于知道报效君父。近日大敌很强,天仇未报,我你兄弟,在外有三人,如果不挽救国家危难,还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们?衹应当竭诚相见,泣血枕戈,感誓苍天,依靠神灵祖宗,昼夜谋计,共思匡复。至于其余小怨恨,或者应该宽免。如果你再仇恨片刻,将奈何未伸的国冤。正应当更换事情的轻重,重新定夺事情的大小,排遣无益的情绪,割舍失去儿子的哀痛,以理宽宏豁达,通识勉之。今已丧失钟山,儿子也被杀害,再不要做扬汤止沸、吞冰疗寒的事情。若因萧誉的无道,所有的人都憎恨他,你又仿效他们,就不是他一人的遇错了。希望众议对他宽厚,忍耐使矛盾平息。如果是外寇未除,家祸仍起,观今访古,国家没有不亡的。

征战的道理,重要的是打胜仗;至于骨肉之间的战争,愈胜就愈残酷,胜利不是功绩,失败的就是丧事,劳苦军队损害道义,这亏失就太多了。侯景的军队之所以不敢窥视江南,正是因为藩篱屏蔽盘桓牢固,同族兄弟镇守严密强大。如果我们自相鱼肉,就是替侯景出兵,侯景便不劳兵力,坐收成效,丑徒听闻此事,多么称意。又庄铁小人作乱,长久挟持观宁侯、怀安侯,打着他们的旗号,当阳有战事他从旁牵掣兵力,极度地废除疆界防备力量,当听到要出兵征伐,他又将兵力分散,便使从瓜州至湘、雍,全成为战地,使所有军队疲奔。侯景终于承虚挑衅,渡江横冲直撞,岂不是造成裹外忧虑,首尾难以援救的局面?可使人寒心,逭件事已经很迫切了。弟如果坚决攻陷洞庭,不停止战争,在雍州的萧察也怀疑你要进迫他,他用什么办法自安?必然引进魏的军队,以求援助。侯景的事情等于自身内部长了恶性脓疮,西魏的援兵如同身体外部长了肿瘤。西魏兵置治在关中,已被他塞住咽喉,何况贪狼之心难测,势必向内侵害。弟若感到自己不安而攻洞庭,家国就要灭亡了。我并不是有深的洞察力,衹是能够弘扬道理,正是采集了风闻谣传,广泛地参听众人的议论,认为可疑,这些是想要解体的计谋。

自我国成立五十多年来,恩感苍天,德漫全国,虽有逆难发生,但没有破坏国家的和平盛世。普天下境域内,忠臣愤慨,近邻遇祸,大家忠义奋发,怀抱镗甲背负兵器,怒发冲冠,怒气裂目,都想把刀剑插入侯景腹中,所须主帅倡导而已。现在人们都乐于赴死,参加的人如流水。弟英才谋略震动远方,雄霸当代,你的德艺,你的文资武功,能拯溺济难,朝野都归属你,九合诸侯一匡天下,非弟而谁能?怎能自己违背众望,招致众人的怨言诽谤!其中艰苦处境,都如我所陈述。这个道理很明白,无庸赘述。检验都真实,不须再精确表明。我所以越间关险道,从塞川出来,正是要告诉垦江上游诸王,必须亲密关系联合出兵,将我的余年,效力在行伍中;等到了九江,安北兄应逆流而上,全因军粮将断绝,士兵食物多半是菜,脸色饥馑,所以不能再进取。侯景正好藉机休整,又缓死刑,倍增激愤,想安居无地方。算计懑迩的谷粟,应当储积丰富,若阻止弟陈兵,惟此事紧迫,至于运转,恐无暇发派。近日万心恳切希望的,就是有足够的粮食,如果等从酉周转输来,时事就危险了。必希望贤弟迅速地照此途径办理,解除对叫的包围,存社稷之计,使他运输粮储,供应军旅,衹要齐心协力,不日天下太平安宁。宗庙重安,天下清复,推举弟的功劳,难道不是很幸运的。我才薄兵少,怎能去做这些事情,所有都寄托于贤弟,如果能表达情意,朝闻夕死,死一万次有什么怨恨。姑且陈述我的见闻,希望不要怪罪。写信时六神无主,很多地方失去次序。

世祖覆信,陈说河东王有罪,包围不可解除的原因。纶看信流着泪说:“天下的事情,竟成这样!”左右人听了,没有不哭泣的。于是芦输大修兵器,将出兵征讨住量。五童听闻他兵力强盛,于是派王僧辩率舟师一万逼攻芦纶,萧纶将刘龙武等人向王僧辩投降,萧纶军溃败,于是与子萧踬等十余人乘船逃到武昌。

当时萧纶的长史韦质、司马姜律原先在外面,听闻萧纶兵败,驱马前往迎接他,于是萧纶重新收集散兵,驻扎在齐昌郡,将要引进魏军共攻南阳。侯景部将任约闻知此事,派铁骑二百袭击芦枪,董捡没有防备,又战败逃到宣州。室州刺史田龙祖迎接芦枪,芦枪因为垄担为塑噬所任,惧怕被他捉去,就再回齐昌。行至汝南,西魏所任命的这亩城主奎塞,是趸输的旧部下,闻芦捡兵败,开城接纳他。趸捡便修筑城池,收集士卒,将要攻打竟陵。西魏安州刺史马岫听闻此事,向玺龚报告,酉苏派大将军荡盅、仪同堡盏通率众赶来。,彊盅等人到了达直,盖钥亲自环城固守。遣时天寒大雪,杨忠等人攻城失利,死者甚众。后来李素中箭而亡,城失陷。查蝗等人捉住芦输,董捡不向他们屈服,于是被杀害,尸体被投到江岸,多日萧纶的脸色不变,鸟兽都不敢接近他。时年三十三岁。百姓同情他,为他建祠庙,后来世祖给他追封谧号称作遭。

长子萧坚,字长白。大同元年,按例封为汝南侯,食邑五百户。也擅长草书、隶书,性情很庸懒浮浅。侯景围城,萧坚驻扎在太阳门,终Fl赌博酗酒,不过问军政。吏士有功,也不申报,得了瘟疫,也不关军政抚慰,士兵都很愤怨。太清三年三月,萧坚的书佐董勋华、白昙朗等人用绳子引贼登楼,城立即失陷,萧坚被杀害。

弟萧确,字仲正。年少时很勇猛,又有文才。大同二年,封为正阶侯,食邑五百户,后改封丞窒堡。经常在家中练习骑射,学习兵法,时人都认为他狂妄。左右有人直言规劝他,萧确说:“等我为国家破贼,使你们知道我。”授秘书丞,太子中舍人。

钟山一仗,芦碴苦战,所向披靡,群虏都怕他。芦硿每临阵对敌,意气充盈饱满,披甲跨马,自朝及夕,往返奔驰,不觉辛劳,诸将领佩服他的壮勇。当{彊乞求结盟时,芦碴在外,堡景怕萧确成为后患,请求召萧确入城。于是下韶书任萧确为南中郎将、广州刺史,增封二千户。萧确知此次结盟可疑,城必沦没,想前往南方,携王知道了,逼使萧确入城。萧确还是不肯,携王流着泪对他说:“你想造反呀!”当时台使周石珍在座,萧确对石珍说:“侯景虽说想撤军,但又不解除长围,以意推论,结盟的事情很清楚了。今召我入城,没有看到有什么益处。”石珍说:“敕旨如此,侯怎能推辞?”萧确坚持自己的决定,携王大怒,对趟伯超说:“谯州,卿为我斩了他,提着他的头颅赴宫阙。”伯超挥刀斜视萧确说:“我认识君,刀难道认识君?”萧确于是流涕而出,便入城。等到侯景背叛盟约再次围城时,城失陷,萧确推宫门而入,启禀高祖说:“城已失陷了。”高祖说:“还能决一战吗?”回答说:“不可能了。臣一向都是亲自格战,现有的力量禁止不了,衹能顺着绳子下城,衹有这个办法。”高祖叹气说:“国家是从我手中得到的,又从我逭失去,又有什么可悔恨的。”于是让萧确写慰劳文。

萧确出城见侯景,侯景爱他有体力,经常让他守在自己身旁。有一次随侯景出行,见天上有老鹰,群虏争射不中,萧确射箭,老鹰中箭掉下来。贼徒愤恨嫉妒他,都劝侯景除掉他。先是携王派人密去引导萧确,萧确对使者说:“侯景为人很轻佻,一个人就可对付他,萧确不怕死,正想亲手杀了他,但还没有得到机会。卿还启告家王,让他不要挂念此事。”事没办成而被贼杀害。

史臣曰:自从周朝、汉朝封许多诸侯王保卫朝廷,他们固本深根;高祖分封诸侯,是想遵循古制。南康王、庐陵王是因宗室的贵位,占据如盘石样的重地,萧绩因有孝道出名,萧续因有勇气闻名。萧纶聪警有才学,性情险诈浮躁,多次因获罪被罢职,到了太清年间的战乱,他们的忠孝独存,这是值得嘉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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