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史·卷三十九》

殷孝祖刘勉

孝祖少诞节,好酒色,有气干。宋孝武时,以军功仕至积射将军。前废帝景和元年,爲兖州刺史。

明帝初即位,四方反叛,孝祖外甥司徒参军潁川荀僧韶建议衔命征孝祖入朝,上遣之。时徐州刺史薛安都遣薛索儿等屯据津径,僧韶间行得至,说孝祖曰:“景和凶狂,开辟未有,朝野忧危,假命漏刻。主上曾不浃辰,夷凶翦暴。国乱朝危,宜立长主,公卿百辟,人无异议。而群迷相扇,构造无端,贪利幼弱,竞怀希幸。舅少有立功之志,长以气节成名,若能控济、河义勇,还奉朝廷,非唯匡主静乱,乃可以垂名竹帛。”孝祖即日弃妻子,率文武二千人随僧韶还都。时普天同逆,朝廷唯保丹阳一郡。孝祖忽至,衆力不少,人情于是大安。进孝祖号冠军将军、假节、督前锋诸军事。御仗先有诸葛亮筒袖铠、铁帽,二十五石弩射之不能入,上悉以赐孝祖。孝祖负其诚节,陵轹诸将。时贼据赭圻,孝祖将进攻之,与大将王玄谟别,悲不自胜,衆并骇怪。

泰始二年三月三日,与贼合战,每战,常以鼓盖自随。军中人相谓曰:“殷统军可谓死将矣,今与贼交锋,而以羽仪自标显,若射者十手攒射,欲不毙得乎。”是日中流矢死。追赠建安县侯,諡曰忠。

琰字敬瑉,孝祖族子也。父道鸾,宋衡阳王义季右军长史。

琰少爲文帝所知,见遇与琅邪王景文相埒。前废帝永光元年,累迁黄门侍郎。出爲山阳王休佑右军长史、南梁郡太守。休佑入朝,琰乃行府州事。明帝泰始元年,以休佑爲荆州,会晋安王子勋反,即以琰爲豫州刺史。土人前右军参军杜叔宝等并劝琰同逆,琰素无部曲,无以自立,受制于叔宝。二年正月,帝遣辅国将军刘勉西讨之,筑长围,创攻道于东南角,并作大虾蟆车载土,牛皮蒙之,三百人推以塞堑。十二月,琰乃始降。时琰有疾,以板自舆,诸将帅面缚请罪,勉并抚宥之,无所诛戮。后除少府,加给事中,卒官。

琰性和雅静素,寡嗜欲,谙前世旧事。事兄甚谨,少以名行见称。在寿阳被攻围积时,爲城内所怀附。扬州刺史王景文、征西将军蔡兴宗、司空褚彦回并相与友善。

刘勉字伯猷,彭城安上里人也。祖怀义,父颖之,位并郡守。

勉少有志节,兼好文义。家贫,仕宋,初爲广州增城令,稍迁郁林太守。大明初还都,徐州刺史刘道隆请爲甯朔司马。竟陵王诞据广陵爲逆,勉随道隆受沈庆之节度。事平,封金城县五等侯,除西阳王子尚抚军参军,入直合。先是,费沈伐陈檀不克,乃除勉龙骧将军、西江督护、郁林太守。勉既至,随宜翦定,大致名马,并献珊瑚连理树。上甚悦。前废帝即位,爲屯骑校尉,又入直阁。

明帝即位,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勋爲逆,四方回应,勉以本官领建平王景素辅国司马,进据梁山。会豫州刺史殷琰反叛,召勉还都,复兼山阳王休佑骠骑司马致讨。时琰婴城固守,自始春至于末冬,勉内攻外御,战无不捷。善抚将帅,以宽厚爲衆所依。将军王广之求勉所自乘马,诸将并忿广之贪冒,劝勉以法裁之。勉欢笑,即解马与广之。及琰请降,勉约令三军不得妄动,城内士庶感悦,咸曰来苏。

还都,拜太子右卫率,封鄱阳县侯,迁右卫将军,行豫州刺史,加都督。后征拜散骑常侍、中领军。勉以世路纠纷,有怀止足,经始锺岭之南,以爲栖息。聚石蓄水,髣佛丘中,朝士雅素者多往游之。

明帝临崩,顾命以爲守尚书右仆射、中领军。废帝即位,加兵五百人。元徽初,月犯右执法,太白犯上将,或劝勉解职。勉曰:“吾执心行己,无愧幽明;若才轻任重,灾眚必及,天道密微,避岂能免?”桂阳王休范爲乱,奄至建邺,加勉使持节、镇军将军,置佐,镇扞石头。既而贼衆屯朱雀航南,右军将军王道隆率宿卫向朱雀。闻贼已至,急信召勉,勉战败,死之。事平,赠司空,諡曰忠昭公。子悛。

悛字士操,随父征竟陵王诞于广陵,以功拜驸马都尉。后爲桂阳王征北中兵参军,与齐武帝同直殿内,并爲宋明帝所亲待,由是与武帝款好。

悛本名忱,宋明帝多忌,反语“刘忱”爲“临雠”,改名悛焉。

齐武帝尝至悛宅,昼卧觉,悛自捧金澡罐受四升水以沃盥,因以与帝,前后所纳称此。

后迁安远护军、武陵内史。郡南古江堤久废,悛修未毕,而江水忽至,百姓弃役奔走。悛亲率厉之,于是乃立。汉寿人邵荣兴六世同爨,悛表其门闾。悛强济有世调,善于流俗。蛮王田僮在山中,年垂百余岁,南谯王义宣爲荆州,僮出谒,至是又谒悛。明帝崩,表求奔赴。敕带郡还都,吏人送者数千万人。悛人人执手,系以涕泣,百姓感之,赠送甚厚。

桂阳之难,加甯朔将军,助守石头。父勉于大航战死,悛时遇疾,扶伏路次,号哭求勉尸。勉尸顶后伤缺,悛割发补之。持丧墓侧,冬日不衣絮。齐高帝代勉爲领军,素与勉善,书譬悛殷勤抑勉。

建平王景素反,高帝总衆。悛初免丧,高帝召悛及弟愃入省,欲使领支军。及见皆羸削改貌,乃止。霸业初建,悛先致诚节,沈攸之事起,加辅国将军。后爲广州刺史,袭爵鄱阳县侯。武帝自寻阳还,遇悛,欢宴敍旧,停十馀日乃下。遣文惠太子及竟陵王子良摄衣履,备父友之敬。

齐受禅,国除,平西记室参军夏侯恭叔上书,以柳元景中兴功臣,刘勉殒身王事,宜存封爵。诏以与运隆替,不容复厝意也。初,苍梧废,高帝集议中华门,见悛谓曰:“君昨直邪?“悛曰:“仆昨正直,而之急在外。”至是,上谓悛曰:“功名之际,人所不忘,卿昔在中华门答我,何其欲谢世事?”悛曰:“臣世受宋恩,门荷齐眷,非常之勋,非臣所及,敢不以实仰答。”

迁太子中庶子,领越骑校尉。时武帝在东宫,每幸悛坊,闲言至夕,赐屏风帷帐。武帝即位,改领前军将军。后拜司州刺史。悛父勉讨殷琰,平寿阳,无所犯害,百姓德之,爲罍樽、铜豆、锺各二口献之。

迁长兼侍中。车驾数幸悛宅。宅盛修山池,造瓮牖。武帝着鹿皮冠,披悛菟皮衾,于牖中宴乐。以冠赐悛,至夜乃去。后从驾登蒋山,上数叹曰:“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顾谓悛曰:“此况卿也。世言富贵好改其素情,吾虽有四海,今日与卿尽布衣之适。”悛起拜谢。累迁始兴王前军长史、平蛮校尉、蜀郡太守,行益州府州事。

初,高帝辅政,有意欲铸钱,以禅让之际,未及施行。建

元四年,奉朝请孔觊上铸钱均货议,辞证甚博,其略以爲:食货相通,理势自然。李悝曰:“籴甚贵伤人,甚贱伤农。人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甚贱与甚贵,其伤一也。”三吴国之关奥,比岁时被水潦,而籴不贵,是天下钱少,非谷穰贱,此不可不察也。铸钱之弊,在轻重屡变。重钱患难用,而难用爲累轻;轻钱弊盗铸,而盗铸爲祸深。人所盗铸,严法不禁者,由上铸钱惜铜爱工也。惜铜爱工,谓钱无用之器,以通交易,务欲令轻而数多,使省工而易成,不详虑其爲患也。

自汉铸五铢至宋文帝,历五百馀年,制度世有废兴,而不变五铢钱者,明其轻重可法,得货之宜。以爲宜开置泉府,方牧贡金,大兴鎔铸。钱重五铢,一依汉法。若官铸已布于人,便严断翦凿,轻小破缺无周郭者,悉不得行。官钱细小者,称合铢两,销以爲大。利贫良之人,塞奸巧之路。钱货既均,远近若一,百姓乐业,市道无争,衣食滋殖矣。时议多以钱货轻转少,宜更广铸,重其铢两,以防人奸。高帝使诸州郡大市铜炭,会晏驾事寝。

永明八年,悛啓武帝曰:“南广郡界蒙山下有城名蒙城,可二顷地,有烧炉四所,高一丈,广一丈五尺。从蒙城度水南百许步,平地掘土深二尺,得铜。又有古掘铜坑深二丈,并居宅处犹存。邓通南安人,汉文帝赐通严道县铜山铸钱。今蒙山近在青衣水南,青衣左侧并是故秦之严道地。青衣县,文帝改名汉嘉。且蒙山去南安二百里,案此必是通所铸处。近唤蒙山獠出,云‘甚可经略’。此议若立,润利无极。并献蒙山铜一片,又铜石一片,平州铸铁刀一口。”上从之。遣使入蜀铸钱,得千余万,功费多乃止。

悛仍代始兴王鉴爲益州刺史、监益甯二州诸军事。悛既藉旧恩,尤能承迎权贵,宾客闺房,供费奢广。罢广、司二州,倾资贡献,家无留储。在蜀作金浴盆,余金物称是。罢任以本号还都,欲献之,而武帝晏驾。郁林新立,悛奉献减少。郁林知之,讽有司收悛付廷尉,将加诛戮。明帝啓救之,见原,禁锢终身。虽见废黜,而宾客日至。

海陵即位,以白衣除兼左户尚书,寻除正。明帝立,加领骁骑将军,复故官驸马都尉。悛历朝见恩遇,高帝爲鄱阳王锵纳悛妹爲妃。明帝又爲晋安王宝义纳悛女爲妃。自此连姻帝室。

王敬则反,悛出守琅邪城,转五兵尚书。悛兄弟以父死朱雀航,终身不行此路。明帝崩,东昏即位,改授散骑常侍,领骁骑将军,尚书如故。卫送山陵,路经朱雀航感恸,至曲阿而卒。赠太常,常侍、都尉如故。諡曰敬子。

子孺字季幼,幼聪敏,七岁能属文。年十四居丧,毁瘠骨立,宗党咸异之。叔父瑱爲义兴郡,携以之官,常置坐侧,谓宾客曰:“此吾家明珠也。”及长,美风采,性通和,虽家人不见其喜愠。本州召迎主簿。起家中军法曹行参军,时镇军沈约闻其名,引爲主簿,恒与游宴赋诗,大爲约所嗟赏。累迁太子中舍人。

孺少好文章,性又敏速,尝在御坐爲李赋,受诏便成,文不加点。梁武帝甚称赏之。后侍宴寿光殿,诏群臣赋诗。时孺与张率并醉,未及成。帝取孺手板题戏之曰:“张率东南美,刘孺洛阳才,揽笔便应就,何事久迟回。”其见亲爱如此。

迁中书郎,兼中书通事舍人。历太子中庶子,尚书吏部郎。累迁散骑常侍,左户尚书。大同五年,守吏部尚书。出爲晋陵太守,在郡和理,爲吏人所称。入爲侍中。后复爲吏部尚书。母忧,以毁卒,諡曰孝子。

孺少与从兄苞、孝绰齐名,苞早卒,孝绰数坐免黜,位并不高,唯孺贵显。有文集二十卷。孺弟览。

览字孝智,十六通老、易,位中书郎。以所生母忧,庐于墓,再期不尝盐酪,食麦粥而已。隆冬止着单布衣,家人虑不胜丧,中夜窃置炭于床下,览因暖得寐。及觉知之,号恸欧血。梁武帝闻其至性,数使省视。

服阕,除尚书左丞。性聪敏,尚书令史七百人,一见并记名姓。当官清正无所私。从兄吏部郎孝绰,在职颇通赃货,览劾奏免官。孝绰怨之,常谓人曰:“犬噬行路,览噬家人。”出爲始兴内史,居郡尤励清节。复爲左丞,卒官。览弟遵。

遵字孝陵,少清雅有学行,工属文。爲晋安王纲宣惠、云麾二府记室,甚见宾礼。王立爲皇太子,仍除中庶子。遵自随蕃及在东宫,以旧恩偏蒙宠遇,时辈莫及。卒官,皇太子深悼惜之,与遵从兄阳羡令孝仪令曰:“贤从弟中庶奄至殒逝,痛可言乎。其孝友淳深,立身贞固,内含玉润,外表澜清,言行相符,终始如一。文史该富,琬琰爲心,辞章博赡,玄黄成采。既以鸣谦表性,又以难进自居。吾昔在汉南,连翩书记;及忝朱方,从容坐首。鷁舟乍动,朱鹭徐鸣,未尝一日而不追随,一时而不会遇。益者三友,此实其人。及弘道下邑,未申善政,而能使人结去思,野多驯翟,此亦威凤一羽,足以验其五德。”其见爱赏如此。

苞字孝尝,一字孟尝,悛弟子也。父愃,位太子中庶子。

苞三岁而孤,至六七岁,见诸父常泣。时伯叔父悛、绘等并显贵,其母谓其畏惮,怒之。苞曰:“早孤不及有识,闻诸父多相似,故心中悲耳。”因而歔欷,母亦悲恸。初,苞父母及两兄相继亡殁,悉假瘗焉。苞年十六,始移墓所,经营改葬,不资诸父。奉君母朱夫人及所生陈氏并扇席温枕,叔父绘常叹伏之。少好学,能属文,家有旧书,例皆残蠹,手自编缉,筐箧盈满。梁初,以临川王妃弟,故自征虏主簿迁右军功曹,累迁太子洗马,掌书记,侍讲寿光殿。及从兄孝绰等并以文藻见知,多预宴坐。受诏咏天泉池荷及采菱调,下笔即成。

天监十年卒,临终呼友人南阳刘之遴托以丧事从俭。苞居官有能名,性和直,与人交,面折其非,退称其美,士友咸以此叹惜之。

绘字士章,愃弟也。初爲齐高帝行参军,帝叹曰:“刘公爲不亡也。”及豫章王嶷镇江陵,绘爲镇西外兵参军,以文义见礼。时琅邪王诩爲功曹,以吏能自进,嶷谓僚佐曰:“吾虽不能得应嗣陈蕃,然合下自有二骥也。”

性通悟,出爲南康相,郡人有姓赖,所居名秽里,刺谒绘,绘戏嘲之曰:“君有何秽,而居秽里?”此人应声曰:“未审孔丘何阙,而居阙里。”绘默然不答,亦无忤意,叹其辩速。

后历位中书郎,掌诏诰。敕助国子祭酒何胤撰修礼仪。永明末,都下人士盛爲文章谈义,皆凑竟陵西邸,绘爲后进领袖。时张融以言辞辩捷,周顒弥爲清绮,而绘音采赡丽,雅有风则。时人爲之语曰:“三人共宅夹清漳,张南周北刘中央。”言其处二人间也。

鱼复侯子响诛后,豫章王嶷欲求葬之,召绘爲表言其事,绘须臾便成。嶷叹曰:“禰衡何以过此。”唯足八字云:“提携鞠养,俯见成人。”后魏使至,绘以辞辩被敕接使。事毕,当撰语辞。绘谓人曰:“无论润色未易,但得我语亦难矣。”

隆昌中,兄悛坐事将见诛,绘伏阙请代兄死,明帝辅政,救之,乃免死。明帝即位,爲太子中庶子。安陆王宝晊爲湘州,以绘爲冠军长史、长沙内史,行湘州事。宝晊妃,悛女也。宝晊爱其侍婢,绘夺取,具以啓闻,宝晊以爲恨,与绘不协。遭母丧去官,有至性。服阕,爲晋安王征北长史、南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

及梁武起兵,朝廷以绘爲雍州刺史,固让不就。衆以朝廷昏乱,爲之寒心。绘终不受,乃改用张欣泰。转绘建安王车骑长史,行府国事。

及东昏见杀,城内遣绘及国子博士范云等齎其首诣梁武帝于石头。转大司马从事中郎,卒。子孝绰。

孝绰字孝绰,本名冉。幼聪敏,七岁能属文。舅齐中书郎王融深赏异之,与同载以适亲友,号曰神童。融每曰:“天下文章若无我,当归阿士。”阿士即孝绰小字也。父绘,齐时掌诏诰,孝绰时年十四,绘常使代草之。父党沈约、任昉、范云等闻其名,命驾造焉,昉尤相赏好。范云年长绘十馀岁,其子孝才与孝绰年并十四五。及云遇孝绰,便申伯季,乃命孝才拜之。兼善草隶,自以书似父,乃变爲别体。

梁天监初,起家着作佐郎,爲归沐诗赠任昉,昉报曰:“彼美洛阳子,投我怀秋作,讵慰耋嗟人,徒深老夫托。直史兼褒贬,辖司专疾恶,九折多美疹,匪报庶良药。”其爲名流所重如此。

后迁兼尚书水部郎,奉啓陈谢。手敕答曰:“美锦未可便制,簿领亦宜稍习。”顷之即真。武帝时因宴幸,令沈约、任昉等言志赋诗,孝绰亦见引。尝侍宴,于坐作诗七首,武帝览其文,篇篇嗟赏,由是朝野改观。累迁秘书丞。武帝谓舍人周舍云:“第一官当知用第一人。”故以孝绰居此职。

后爲太子仆,掌东宫管记。时昭明太子好士爱文,孝绰与陈郡殷芸、吴郡陆倕、琅邪王筠、彭城到洽等同见礼。太子起乐贤堂,乃使先图孝绰。太子文章,群才咸欲撰录,太子独使孝绰集而序之。迁兼廷尉卿。

初,孝绰与到溉兄弟甚狎,溉少孤,宅近僧寺,孝绰往溉许,适见黄卧具,孝绰谓僧物色也,抚手笑。溉知其旨,奋拳击之,伤口而去。又与洽同游东宫,孝绰自以才优于洽,每于宴坐嗤鄙其文,洽深衔之。及孝绰爲廷尉,携妾入廷尉,其母犹停私宅。洽寻爲御史中丞,遣令史劾奏之,云“携少妹于华省,弃老母于下宅。”武帝爲隐其恶,改妹字爲姝。孝绰坐免官。诸弟时随蕃皆在荆、雍,乃与书论共洽不平者十事,其辞皆诉到氏。又写别本封至东宫,昭明太子命焚之,不开视。

孝绰免职后,武帝数使仆射徐勉宣旨慰抚之,每朝宴常预焉。及武帝爲籍田诗,又使勉先示孝绰。时奉诏作者数十人,帝以孝绰诗工,即日起爲西中郎湘东王谘议参军。迁黄门侍郎、尚书吏部郎,坐受人绢一束,爲饷者所讼,左迁信威临贺王长史。晚年忽忽不得志,后爲秘书监。

初,孝绰居母忧,冬月饮冷水,因得冷癖,以大同五年卒官,年五十九。

孝绰少有盛名,而仗气负才,多所陵忽。有不合意,极言诋訾。领军臧盾、太府卿沈僧畟等并被时遇,孝绰尤轻之。每于朝集会同,处公卿间无所与语,反呼驺卒访道途间事,由此多忤于物,前后五免。孝绰辞藻爲后进所宗,时重其文,每作一篇,朝成暮遍,好事者咸诵传写,流闻河朔,亭苑柱壁莫不题之。文集数十万言,行于时。兄弟及群从子侄当时有七十人,并能属文,近古未之有也。

其三妹,一适琅邪王叔英,一适吴郡张嵊,一适东海徐悱,并有才学。悱妻文尤清拔,所谓刘三娘者也。悱爲晋安郡卒,丧还建邺,妻爲祭文,辞甚凄怆。悱父勉本欲爲哀辞,及见此文,乃阁笔。

孝绰子谅字求信,小名春。少好学,有文才,尤悉晋代故事,时人号曰“皮里晋书”。位中书宣城王记室,爲湘东王所善。王尝游江滨,叹秋望之美。谅对曰:“今日可谓‘帝子降于北渚’。”王有目疾,以爲刺己。应曰:“卿言‘目眇眇以愁予’邪?”从此嫌之。

孝绰弟潜字孝仪,幼孤,与诸兄弟相勖以学,并工属文。孝绰尝云“三笔六诗”,三即孝仪,六谓孝威也。

举秀才,累迁尚书殿中郎。敕令制雍州平等寺金像碑,文甚宏丽。晋安王纲镇襄阳,引爲安北功曹史。及王爲皇太子,仍补洗马,迁中舍人。出爲阳羡令,甚有称绩。后爲中书郎,以公事左迁安西谘议参军,兼散骑常侍。使魏还,除中书郎。累迁尚书左丞,长兼御史中丞。在职多所弹纠,无所顾望,当时称之。出爲临海太守。时政网疏阔,百姓多不遵禁。孝仪下车,宣下条制,励精绥抚,境内翕然,风俗大变。入迁都官尚书。太清元年,出爲豫章内史。侯景寇建邺,孝仪遣子励帅郡兵三千,随前衡州刺史韦粲入援。及宫城不守,孝仪爲前历阳太守庄铁所逼,失郡,卒。

孝仪爲人宽厚,内行尤笃。第二兄孝熊早卒,孝仪奉寡嫂甚谨,家内巨细必先谘决,与妻子朝夕供事,未尝失礼,时人以此称之。有文集二十卷行于世。

第五弟孝胜,位尚书右丞、兼散骑常侍。聘魏还,爲安西武陵王纪长史、蜀郡太守。纪僭号于蜀,以爲尚书仆射。随纪出峡口,兵败被执。元帝宥之,以爲司徒右长史。

第六弟孝威,气调爽逸,风仪俊举。初爲安北晋安王法曹,后爲太子洗马,中舍人,庶子,率更令,并掌管记。大同中,白雀集东宫,孝威上颂甚美。太清中,迁中庶子,兼通事舍人。及侯景寇乱,随司州刺史柳仲礼至安陆,卒。

第七弟孝先,位武陵王主簿,与兄孝胜俱随纪军出峡口。

兵败,元帝以爲黄门郎,迁侍中。

瑱字士温,绘弟也。少有行业,文藻、篆隶、丹青并爲当世所称。时有荥阳毛惠远善画马,瑱善画妇人,并爲当世第一。瑱妹爲齐鄱阳王妃,伉俪甚笃。王爲齐明帝所诛,妃追伤遂成痼疾,医所不疗。有陈郡殷蒨善写人面,与真不别,瑱令蒨画王形像,并图王平生所宠姬共照镜状,如欲偶寝。瑱乃密使媪奶示妃,妃视画仍唾之,因骂云“故宜其早死”。于是恩情即歇,病亦除差。此姬亦被废苦,因即以此画焚之。

瑱仕齐,历尚书吏部郎,义兴太守。先绘卒。

论曰:当泰始之际,二殷去就不同,原始要终,各以名节自立。孝祖翫敌而亡,盖其宜也。刘勉出征久抚,所在流誉,行己之节,赴蹈爲期,虽古之忠烈,亦何以加此。悛至性过人,绘辞义克举,诸子各擅雕龙,当年方驾,文采之盛,殆难继乎。孝绰中冓爲尤,可谓人而无仪者矣。

《南史·卷三十九》译文及注释

刘悛,字士操,曾跟随父亲到广陵征讨竟陵王刘诞,因军功任命为驸马都尉。后来做桂阳王的征北中兵参军,与齐武帝一同在殿内值勤,并受宋明帝亲切对待,由此与齐武帝十分友好。

刘悛本名刘忱,宋明帝多忌讳,把“刘忱”反念为“临仇”,便改名为刘悛。

齐武帝曾经到刘悛家中去,白天睡了一觉醒来,刘悛亲自捧着金澡罐盛上四升水给他浇水洗手,就此和武帝有了交情,前后所受到的好处是与这事密切相关的。

后来调任安远护军、武陵内史。郡城南面的古代江堤废毁已久,刘悛修复还没有完工,而江水忽然到来,百姓们丢下工作纷纷逃走。刘悛亲自率领施工并严厉督促,于是才修建起来。汉寿人邵荣兴一家六代同灶吃饭,一齐生活,刘悛标帜了他的家门以作表彰。刘悛精明强干,有世俗情调,和一般群众关系很好。蛮王田僮住在山中,年龄已经一百多岁,南谯王刘义宣为荆州刺史,田僮出来拜见,到现在又出来拜见刘悛。明帝逝世,刘悛上表请求前往奔丧。下诏让他带职返回都城,官吏民众前来送行的有几千、几万人。刘悛和人们一一握手,流下了眼泪,百姓非常感动,赠送十分丰厚。

桂阳之难以后,加封宁朔将军,协助镇守石头城。他的父亲刘面力在大航战死,刘悛当时正遇上疾病,由别人扶着趴在路边,大声哭叫着寻找父亲的尸体。父亲的尸体头顶后面受伤缺少一块,刘悛割下自己的头发补上。他守丧呆在坟墓的旁边,冬天不穿棉衣。齐高帝替代刘面力做领军,他一向与刘面力友好,写信劝说刘悛好好节哀自勉。

建平王刘景素反叛,高帝总统各路军马。刘悛刚刚免除了服丧,高帝召刘悛和他的弟弟刘..入省台,打算让他们率领部分军队。等见到后,都是又疲惫又瘦弱,已经走形,这才打消了念头。霸业刚建立的时候,刘悛首先表达了自己效忠的诚心,沈攸之的事情发生后,加封他为辅国将军。后来担任广州刺史,继承爵位为鄱阳县侯。武帝从寻阳回来,遇到了刘悛,欢乐设宴叙说旧情,停了十几天才结束。让文惠太子和竟陵王刘子良牵衣提鞋,以显示对父亲的朋友的恭敬。

齐国接受禅让,他的封国被废除,平西记室参军夏侯恭叔上书,认为柳元景是中兴功臣,刘面力是为皇帝的事情献身,应该保存封爵。诏书指示说这些都是和时运一起兴衰,不能再加考虑。

起初,苍梧王被废除,齐高帝在中华门集会议事,见到刘悛,便对他说:“你昨天值班吗?”刘悛说:“我昨天正在值班,而有一个急事到外面去了。”到了现在,皇上又对刘悛说:“和功名有关的事,人们总是忘不了,卿过去在中华门回答我的提问,为什么企图回避世上的事情?”刘悛说:“臣世代承领宋朝的恩情,家门蒙受齐朝的厚爱,超于平常的功勋,不是臣所能做到的,哪敢不以实际情况回答?”

后来改任太子中庶子,兼任越骑校尉。当时武帝在东宫,常常到刘悛的官署中去,一直闲谈到傍晚,曾赐给他屏风和帐子。武帝即位,改为兼任前军将军。后来任命他为司州刺史。刘悛的父亲刘面力讨伐殷平,平定寿阳,没有任何侵犯和祸害,老百姓很称赞他们的德行,为他们立碑纪念。刘悛步行从寿阳赴任,路过刘面力的石碑,跪拜致敬,流泪哭泣。他在州内设立了学校,曾经得到古代的礼器铜飠甑、豳山铜飠樽、铜豆、钟各二口,献了上去。

后又改任长兼侍中。车驾多次到刘悛的住宅中去。他的住宅中大修假山和水池,建造用瓮口做的窗户。武帝戴着鹿皮帽,披着刘悛的虎皮被,在窗内宴饮作乐。他把帽子赐给刘悛,直到夜里才回去。后来跟着皇上登上蒋山,皇上多次感叹说:“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回头对刘悛说:“这是比喻您的。世上的人说富贵后好改变平素的感情,我虽然拥有四海,今天和卿要尽平民的快乐。”刘悛起身拜谢。逐渐地升迁为始兴王前军长史、平蛮校尉、蜀郡太守,负责益州府州事。

起初,高帝辅佐政事,打算铸造钱币,因为处在两朝禅让的时间,没有来得及施行。建元四年(482),奉朝请孔觊上呈奏表《铸钱均货议》,言辞引证十分广博,其中大略意思是:

“食物与财物互相连通,道理和形势自然如此。李悝说:‘买粮太贵就要损伤众人,太贱就要损伤农民。众人受到损伤就会分离溃散,农民受到损伤就会国家贫穷。太贱与太贵,在要造成损伤这一点上是一致的。’三吴是国家的关键,几年来不断遭受水灾,而买粮不贵,这是因为天下钱币少,而不是因为谷物丰收才变贱的,这一点不可不分辨清楚。铸钱的弊端,在于轻重屡次变化。重钱的忧虑是难用,而难用属于较小的缺陷;轻钱的弊端是盗铸,而盗铸则是很深的祸患。人们盗铸,严峻的法律也不能禁止,其原因是由于上面的当权者吝惜铜、图省工。吝惜铜、图省工,是由于认为钱是无用的东西,只是用以进行交易,务必要让它轻而且数量多,使它省工而容易制成,没有详细考虑它造成的祸患。

“自从汉朝铸造五铢钱到宋文帝,经历了五百多年,制度在各个时代都有所废除和新兴,而五铢钱却没有改变,这说明了它的轻重值得取法,找到了货币的合适分量。我以为应该设置钱府,各地长官贡献金属,大力兴办熔铸。钱重五铢,完全依照汉代的办法。如果是官家铸造的其他钱币已经发行到民间,应该严格控制,停止使用,轻小破缺没有周围轮廓的,一律不准流通。官钱细小的,折合重量,销毁重铸为较大的。要有利于贫困善良的人们,而堵塞奸邪取巧的门路。钱币统一了,远近都一样,老百姓可以乐业,市场交易没有争执,衣食就会丰富繁荣起来。”

当时的舆论大多认为钱币分量太轻数量减少,应该更加广泛地铸造,加重它们的分量,以防止有人捣鬼。高帝让各州郡大量购买铜和炭,正遇上他逝世,事情便停了下来。

永明八年(489),刘悛对武帝说:“南广郡地区蒙山下面有一座城名叫蒙城,大约有二顷地,有冶炼炉四处,高一丈,宽一丈五尺。从蒙城渡水向南走一百来步,在平地上掘土深二尺,就可以得到铜。又有古代掘铜的坑深二丈,而且居住的地方还留存着。邓通是南安人,汉文帝曾经准许邓通在严道县铜山铸钱。现在蒙山就在青衣水南面很近的地方,青衣水左侧都是在古代秦国严道县的地面。青衣县,文帝改名为汉嘉。而且蒙山离南安二百里路,这里必定是邓通铸钱的地方。最近叫了一个蒙山的獠人出来,他说‘很值得经营’。这个主张如果可以成立,利润是无穷的。同时献上了蒙山的铜一片,还有铜石一片,平州的铸铁刀一口。”皇上采纳了他的建议。派遣使者进入蜀地铸钱,得到了一千多万,因为费工太多才停止了。

刘悛仍然代替始兴王萧鉴做益州刺史、监益宁二州诸军事。刘悛既能借助于过去的恩宠,尤其善于迎合权贵,对于宾客和女子的闺房,供应的费用奢侈广大。罢免了广、司二州的职务,他把所有的资财都贡献了出来,家里没有一点留存。在蜀地曾经做了一个金浴盆,其余的金银财物和这相当。罢官后以本来的官号返回京城,打算贡献出来,而武帝逝世了。郁林王新登皇位,刘悛的奉献减少。郁林王知道了,暗示有关部门拘捕了刘悛交给廷尉,将要把他杀死。明帝进言解救他,受到宽大,改为禁锢终身。虽然遭到废黜,而宾客却每天都来看望他。

海陵王即位,以平民的身份被任命为兼左户尚书,不久任命为正职。明帝登基,加封他兼任骁骑将军,恢复原来的官职驸马都尉。刘悛历朝都受到良好的待遇,高帝为鄱阳王萧锵纳刘悛的妹妹为妃子,从此和皇室联姻。

王敬则反叛,刘悛出京守卫琅笽城,转任五兵尚书。刘悛兄弟因为他们的父亲死在朱雀航,所以终身不再走这条路。明帝逝世,东昏侯即位,改任他为散骑常侍,兼任骁骑将军,尚书职务依旧。护送皇帝的灵柩,路经朱雀航,十分感伤悲痛,到了曲阿死去。追赠为太常,常侍、都尉的职务仍然如同过去。追加谥号叫敬子。

刘孝绰,字孝绰,本名叫冉。幼年聪明敏捷,七岁能作文章。他的舅舅齐国的中书郎王融对他十分赏识,深感奇异,乐于和他一块到亲友那里去,号称神童。王融常说:“天下的文章如果没有我,当数阿士。”阿士就是刘孝绰的小名。他的父亲刘绘,在齐朝的时候掌管诏诰,刘孝绰当时十四岁,刘绘常常让他代替自己起草文件。父亲的朋友沈约、任窻、范云等人听到他的名声,驾车前往会见,任窻尤其欣赏喜爱。范云年长刘绘十余岁,他的儿子孝才与孝绰年龄都是十四五。等范云见了刘孝绰,便论年龄长幼,于是就让孝才拜他。他又兼善草隶书法,自己认为书法与父亲的相似,于是便改变为别的书体。

梁朝天监初年,自家中出来担任著作佐郎,写了一首《归沐诗》赠给任窻,任窻回复说:“彼美洛阳子,投我秋怀作,讵慰耋嗟人,徒深老夫托。直史兼褒贬,辖司专疾恶。九折多美疹,匪报庶良药。”他就是这样被名流所重视。

后来升迁兼任尚书水部郎。上表感谢,皇上自写敕书回答说:“美丽的锦缎不必马上就制作,登记的文簿应该逐渐去学习。”不久皇上正式即位。武帝当时就着宴会的机会,让沈约、任窻等言志赋诗,刘孝绰也被邀请。他曾经陪同宴饮,在座席上作诗七首,武帝看了他的文笔,篇篇嗟叹赞赏,由此朝内外改变看法。逐步升任秘书丞。武帝对舍人周舍说:“第一官应当知道用第一人。”所以让刘孝绰担任这一职务。

后来担任太子属官,负责东宫管记。当时昭明太子喜欢文士、爱好文章,刘孝绰与陈郡的殷芸、吴郡的陆翺、琅笽的王筠、彭城的到洽等一同见礼。太子建造乐贤堂,便让人先画上刘孝绰的肖像。太子的文章,众位才士们都想编录,太子惟独让刘孝绰编集并写序言。后来改任他兼廷尉卿。

起初,刘孝绰与到溉兄弟关系十分亲密,到溉少年时是孤儿,住宅靠近和尚的寺院,刘孝绰前往到溉那里去,正好看见黄色的卧具,刘孝绰说这是和尚用的物品,拍手嘲笑。到溉知道了他的意思,挥拳揍他,他被打伤了口部,然后离去。又曾与到洽同游东宫,刘孝绰自以为才能比到洽强,常常在宴会的座席中嗤笑鄙薄到洽的诗文,到洽非常怨恨他。后来刘孝绰做了廷尉,带着一个小妾进入廷尉衙门,而他的母亲仍然留在私人宅院。到洽不久担任了御史中丞,派遣令史上呈奏书弹劾他,说“携带少妹于豪华官府,遗弃老母于简陋宅院”。武帝为了隐蔽他的不良行为,把“妹”字改为“姝”字。刘孝绰因此被免官。几个兄弟当时都跟随藩王住在荆州、雍州,他便给他们写信谈论和到洽相处不平的事情十件,其中内容都是控诉到氏的。他又誊写了一个副本寄给东宫,昭明太子让人把它烧掉,而不打开观看。

刘孝绰免职以后,武帝几次让仆射徐勉宣旨抚慰他,每当朝廷宴会时常常一块参加。后来武帝写了一首《籍田诗》,又派徐勉首先送给刘孝绰。当时奉诏作诗的有几十人,皇帝因为刘孝绰的诗精工,当天起用为西中郎湘东王咨议参军。升迁为黄门侍郎、尚书吏部郎,因为接受了别人的一束绢,被赠送的人所起诉,降职为信威临贺王长史。晚年恍忽不得志,后来担任秘书监。

起初,刘孝绰母亲去世,在家守丧,冬季喝冷水,因此得了冷癖,于大同五年(539)死在官任上,年龄五十九岁。

刘孝绰少年就有盛名,他倚仗意气,自负才能,常常侵侮、忽视旁人。有不合自己心意的,就极力诋毁。领军臧盾、太府卿沈僧繱等人都受到当时的优良待遇,刘孝绰尤其轻视他们。常常于朝廷集会同聚,和公卿处在一块时与他们没有话说,反而叫住喝道的士卒打听一些道途之间的事情,因此得罪了许多人,前后五次被罢免。刘孝绰的辞藻被后起士人所效法,当时很重视他的诗文,每作一篇,早晨写成,晚上传遍,爱好者都背诵抄写,一直流传到河朔一带,亭阁、苑囿、楹柱、墙壁,无处不题写。他的论文集几十万字,流行在当时。兄弟和众位儿子堂侄当时有七十人,都能写文章,是近古以来所没有的。

他的三个妹妹,一个嫁给了琅琊的王叔英,一个嫁给了吴郡的张嵊,一个嫁给了东海的徐悱,都很有才学。徐悱的妻子诗文尤其清拔,就是人们所称的刘三娘。徐悱是晋安郡的士卒,因为丧事回到建邺,他的妻子写的祭文,文辞十分凄凉悲痛。徐悱的父亲徐勉本来打算写一篇哀辞,等他看到了这篇文章,便搁笔不写了。

刘瑱字士温,是刘绘的弟弟。少年时期就有业务专长,文采、篆隶、绘画都为当世所称道。当时有个荥阳的毛惠远善于画马,刘瑱善于画妇女,都是当时第一。

刘瑱的妹妹是齐朝鄱阳王的妃子,夫妻关系很好。鄱阳王被齐明帝所杀死,王妃追念伤怀,于是成为重病,医生无法医治。陈郡有个人叫殷茜,善于画人面像,与真的没有区别,刘瑱就让殷茜画下鄱阳王的像,并且画下王平生所宠爱的姬妾和他一齐照镜子的情状,好像就要一起睡觉的样子。刘瑱便秘密地让乳母拿给王妃看,王妃看了画便唾他,并且骂道“本来就应该早死”。于是恩情便中断了,病也好了。这个姬妾也因被废而十分痛苦,于是便把这幅画烧掉了。

刘瑱在齐朝做官,曾任尚书吏部郎,义兴太守。在刘绘前面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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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