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
河清机械办公大楼一楼门口，灵风停了下来。
刚刚，灵风正面撞见了尹梓月。
甫一见到尹梓月，灵风又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即放慢了脚步。
不过尹梓月并未停留，径直匆匆离开，而且脸色不怎么好，但从尹梓月的反应来看，她应当也认出了灵风。
前两次来河清机械都没见到尹梓月，灵风以为他们俩分手了，不料这一次却碰上个正着，而且似乎有些情况。
不知不觉竟然就已经过去九年了，尹梓月的样子除了显得更成熟了些没太大的变化，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像叶蝶那种情况比较少见。
九年前自己是一个人……
……
诚然，认识了九年终于有勇气决定表白也是一种进步，虽然还没有物是人非，但却事不凑巧。
因为对方参加选秀去了，灵风一时联系不上。
很多事情，一旦起了个头就很容易没完没了，比如灵风延续九年的暗恋，又比如迟来的觉醒以及下定了决心的表白。
无从着落，没完没了。
在家里饱受煎熬的灵风不得不离开老家提前回到学校。
然而，这种念头并没有随着他的离开而消失，反而还在不断滋生，愈演愈烈，没完没了。
灵风为了岔开心思，选了就近的网吧准备玩游戏。
在收银吧台登记拿上网卡的时候，灵风发觉服务员长得竟然跟对方很像，魂不守舍中找了台电脑，他压根没心思玩游戏，刚好他选的座位能够看到吧台，这个女生的影子渐渐充斥他的脑海。
这一次，灵风很快就有了表白的决定，只是一次次地鼓起勇气，但每一次都铩羽而归。
始于心动，仍旧止于行动。
如此又过了两天，灵风每天都去了那个网吧，尽管没有见到那个女生，但好歹也摸清楚了一些情况，那女生叫尹梓月，收银员是三班倒的，明天又轮到尹梓月上班，换班时间是上午九点钟。
网吧在三楼，通过电梯进出，从门口到电梯有一段长长的过道，这些是必经之地。
要是能远远看见，然后共乘电梯，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那是最完美的，退而求其次在通道里只要人不多就好，不像在网吧里，灵风始终放不开。
第四天，灵风不到八点半就到了网吧附近，站在能够看见通道，而又不显得很突兀的地方，只要看到尹梓月出现了，灵风紧赶几步就能追上。
灵风有些紧张，原本计划好的说辞差不多都记不起来了，反正至少先要来联系方式。
八点四十分的时候，灵风觉得应该去楼上看看，免得尹梓月提前来了那就笑话了，上楼一看，收银台上并不是尹梓月，松了口气，下楼的时候特别注意了另外一部电梯，一直没动静，赶紧出了通道继续等。
八点五十分的时候，尹梓月还没到，灵风来来回回左看右看望眼欲穿。
八点五十五分的时候，灵风觉得应该就要到了，干脆慢慢往通道走，整个人又紧张起来。
到电梯口不到20米的距离，灵风整整耗了5分钟，仍旧不见尹梓月的身影，灵风怀疑她可能是起床晚了，迟到了。
在通道里，灵风又等了20分钟，依然没有见到尹梓月，期间，灵风生怕是自己眼睛看遗漏了，还特意去网吧看了，人家确实没来。
难道是出意外，或者请假了吗，灵风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这才进网吧首次开口直接打听尹梓月的情况。
随后得知尹梓月三天前就已经辞职了，刚刚干满一个月。
……
九年后的今天，灵风仍旧还是一个人，跟龙茜妍之间的关系还在发展，离正式确定尚早。
想到这里，灵风收起心思，迈起步伐。
……
顾易办公室。
“灵总，这次我恐怕是牛皮吹大了。”
顾易见到灵风忙迎了上去，没做寒暄，而是指了指办公室中间的中国地形图沙盘，解嘲道。
灵风没打算问顾易尹梓月的事情，实在是不好开口，顺着顾易的指向看往沙盘。
地形图沙盘上插了一红一蓝两排长方形小旗子，旗面上有手写的白色数字。
只见长长的红色旗子线路上，左侧起点上面写着“812”，右侧终点上面的数字是“1275”，中间最大的数字是“2434”。
来回扫了几眼这些小旗子上的数字，灵风瞬间明白了过来。
敢情罗布泊地区的海拔竟然如此之低。
这一点实在没想到，顾易之前吹牛说让新黄河变成全世界最长的河流，当时灵风其实心里面虽然是不敢苟同，那也是因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制雨机维持小范围绿化已经物尽其用，离积水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输水到黄河在灵风看来压根就只是喊喊口号吆喝吆喝罢了，逞论其他。
如今只看起点和终点就有近500米的高程，这已经不是从高往低输水，而是由低到高调水，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其实这些无需灵风考虑，灵动最多只需要降雨罢了，但这种情况让灵风更加不看好。
事实上，既然罗布泊这段的海拔过低已经无法输水，按说这件事就跟灵风没什么关系了，不过灵风实在不好开这个口。
还是先看看顾易是做何打算吧，灵风没再多想。
“这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顾易的视线仅在标识着罗布泊海拔高度的红色小旗子上停留了片刻，沿着地形图沙盘上红色线路向右扫视，在红色路线右侧分出了另一路蓝色路线，顾易的目光最终落在这个范围，并向灵风介绍了一番输水的计划。
红色线路和蓝色线路分别代表新黄河的两条线路方案，也就是河西走廊线路和阿拉善高原线路。
河西走廊位于黄河以西，祁连山北麓，海拔普遍在1000米以上，受祁连山与北山夹峙呈走廊状，著名的丝绸之路就是经过这里，以前灵风乘飞舰往返也是途径于此。
新黄河完全走河西走廊的方案称之为南线，好处显而易见，河西走廊囊括了五个主要城市，总人口500来万，如今仅有石羊河、黑河和疏勒河三条孤立的内流河，若是通过新黄河贯通，实现跨区域水资源调度，集中改善河西走廊生态，促进水资源良性循环，或许能再现河西走廊昔日辉煌。
新黄河并非调水渠道，定位的是人工自流河，将作为黄河主体的有效延伸，也可以看作黄河的支流，当然计划是取代渭河打造成黄河上最长的支流。
南线的难点也不言而喻，由于沿线人口较多，征地自然就会比较困难，这方面成本恐怕更高。
特别是在河西走廊焉支山一带，尽管相对于祁连山脉，这里的海拔并不高，只有2400余米，但是更西端的张掖、酒泉以及嘉峪关的海拔皆在1800来米，高程达到600米，必然是一大难点。
正是为了绕过焉支山才有了取道北部阿拉善高原的北线方案。
北线除了较为平缓以外，还有着人口稀少便于征地的优点，不过受制于地理条件等因素，阿拉善高原上分布着大片的戈壁和沙漠，若新黄河经过于此，水量损耗必然相当巨大。
而相比较，南线焉支山以东的气候要优越不少，甚至沿途还能多多少少补充些水源。
不管是南线还是北线，顾易压根没打算放弃开发新黄河，毕竟新黄河本来跨度就足够长，哪怕到不了罗布泊，总长度成不了世界第一，仍旧有着很大的可为空间。
感觉自己是在打酱油的灵风隐隐有些期待。
……
灵风第二天就赶了回来，回来之前顾易开发新黄河的输水线路仍旧还没有确定，不过这也不是灵风所该操心的事情。
说起来，灵风还在为制雨机无法销售苦恼，而顾易现在考虑的已经是开辟新黄河，个中差距不言而喻。
接连遭受舆论攻击以及制雨机许可销售后，灵动三项主营业务如今只剩其二，制雨机销售工作已经停止，不过原本制雨机就没有成功实现销售，养羊业务有了一定程度加强，所以现阶段受影响最大的反而是绿化。
经营权绿化指标原本就很高，总绿化面积足有20万亩，而罗布泊基地已有的绿化面积不足2万亩，原本是打算今年将全部的胡杨、红柳以及一半骆驼刺育苗准备好，明年开春直接移栽，可是因为一个多月前灵动被舆论攻击，制雨机停止降雨，届时能移栽的育苗恐怕十不存一。
也就是说，明年三个月时间几乎要完成所有的经营权绿化指标，从数值上来看似乎仅仅只是增加了一倍，但育苗的生长需要时间，特别是胡杨和红柳，本身生长周期就比较长，乐观估计真正留给移栽的时间只有一两个月，所以移栽效率恐怕至少提高三到四倍才能完成所有绿化指标。
这还是最乐观的情况，要知道罗布泊基地可是地处沙漠，风沙很大，才一个月时间生长的育苗充其量也就几公分高，木质化都没有开始，抗风沙能力很低，移栽后成活率恐怕也不高，但灵动已经花了很大的代价在人工降雨，就没必要再花那个钱去采购两三年生苗，只能另想办法。
这还仅仅只是绿化这一项，而绿化是没有产出的，当然会为灵动取得经营权，让灵动可以在罗布泊基地开展其他经营项目，原本产出寄希望于制雨机和养羊，而且重点是在制雨机上，显然如今仅靠养羊是不够的。
相比较于实现经济效益，经营权绿化指标反而显得没那么难了，到明年开春还有差不多五个月的时间，只要提前多做些准备，到时再抓紧些，应该还是能够实现的，而要实现经济效益就远比这难实现多了。
至今，创业两年以来，可以说是一直在苦于无法实现经济效益，一开始的低空飞行器遭遇了低空禁飞令销售成空，后来尝试卖给游乐场所也不成功，转型沙漠绿化后，制雨机的销售之路也很坎坷，如今更被销售许可制给差不多彻底限制死了。
别的事情可以安排下去，唯独经济效益这种事关企业发展战略方针的，还是必须得自己拿主意，如今并不急着返回罗布泊基地，刚好可以跟池海合计合计。
灵风到达公司刚好是中午，池海不在办公室，而且一旁许乔洛的办公桌也空着，才进自己的办公室顿时一股香水味扑面而来。
“灵总，你回来啦。”
余菲起身冲灵风笑道。
灵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行政秘书，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灵风回到办公桌，看到该收拾的都收拾了，灰尘也擦了擦，确实顺眼不少，不过就这点事情也不必特意招个人过来，另外自己也实在安排不了她做些什么，过段时间还是辞了吧，灵动的人员实在是太少了，大公司的那一套在这行不通。
过了一段时间，灵风亲自出去看了看，池海仍旧没有回来，应该是办什么事情去了，商讨经济效益并不急于一时，等等就可以，没必要打电话催促。
期间，余菲出去后不久又匆匆返回办公室，从她自己办公桌上拿了一张纸，快步走到灵风办公桌右侧，将纸张放在灵风办公桌上。
余菲今天穿的是裙子，遮住了膝盖，11月份合肥的天气已经变凉了，如此着装已然很少。
灵风从她火急火燎地回来那刻起，就有些狐疑，并没有安排她做什么，怎么表现得这么积极。这时停下手里的工作，扫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纸张，发现是一张表格。
“灵总，这是我统计的公司这半年办公用品的使用情况。”
这恐怕是池海安排她做的，灵风心道。
“可以提前批量购买一些备用，比零买便宜些。”
灵风点了点头，果然是池海安排的，不过这事情完全可以安排许乔洛做的。
余菲的大腿隔着裙子紧靠办公桌边沿，姿势颇不自然，灵风不知道她是不是突然不舒服，不过余菲低着头，看不到脸色，灵风只好假装不知道。
这时，门外出现脚步声，一道靓影停在门口。
居然是龙茜妍，面罩寒霜，转身就走了。
亏得灵风瞧见，连忙越过余菲追了出去，喊道：“龙总，你等一下。”
出门前灵风回头看了一眼余菲，她的姿势确实不怎么雅观，有些暧昧，难怪龙茜妍会被气走，但灵风真的是无辜的。
今天余菲的举动确实有些反常，很像是故意为之，只是灵风与龙茜妍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公开，总共还不到一周的时间，不过余菲这事情透着蹊跷，也许只是巧合吧，来不及多想，灵风快步出了门。
龙茜妍脚步没停，反而稍微加快了些，灵风终于在她刚下楼梯的时候追赶上了，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担心龙茜妍反感，她穿着高跟鞋，下楼梯时拉拉扯扯很不安全。
“我刚想起来，还有点急事。”
龙茜妍目不斜视，一边哒哒哒踩着楼梯，一边语气平缓地为自己开脱，似乎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灵风顿时觉得头大，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目前两人还只是试着相处，误会来得真不是时候，龙茜妍这个机会很难得，灵风也不想就此错过，不说别的，龙茜妍的性格跟灵风甚为合拍。
说了仅有的一句话后，龙茜妍的脚步声似乎都变得轻松欢快了，而一旁的灵风则完全变成了空气。
灵风于无声之中跟到楼下停了下来，看着龙茜妍乘车离开，灵风默默拿起手机拨上龙茜妍的号码，又在接通前挂断了。
灵风回到办公室后，余菲楚楚可怜道：“灵总，对不起，我这几天是生理期。”
灵风深深看了一眼余菲，勉强微微点了点头，他心情很不好。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对上眼的，恐怕真就这么黄了，怎能让人不气，更主要的是这原因也太让人憋屈了。
是被算计了吗，还真说不准，灵风不仅想到制雨机倒塌一事也是这般哑巴吃黄连，另外自从被舆论攻击后，灵风感觉自己恐怕真有些风声鹤唳了。
如果余菲真的有问题，哪许南候很可能是被利用了，灵风不太愿意相信许南候也参入其中。
不管余菲有没有问题，灵风也没打算揭开，尽管灵风也想知道真相，但了解真相远不是灵风的目标，如其在这方面多花心思，还不如多想想该如何提高自己。
手段也好，阴谋也罢，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当然，该规避的要规避，这个余菲得尽快辞掉。
灵风思潮起伏间，过了没多大一回，顾夏来电。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真是看错你了。”
一接通电话，顾夏就劈头盖脸将灵风给骂了个狗血淋头，灵风知道自己这成渣男了，尽管顾夏还算给面子没有明说出来。
灵风没有去争辩什么。
“反正你活该，你自己想办法。”
顾夏最后丢下这话就挂了电话，也根本不打算听灵风解释。
灵风有股想把手机砸碎在地上的冲动，实在是太憋屈了。
不行，这样不是办法。